对于虎山附近的几户人家来说，这个夏天和以往不同，除了忙着收割水稻、剪西瓜挑西瓜，他们的生活中多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平时聊天也不再仅仅围绕着柴米油盐和一亩三分地。
漆媚、小杨、梅子一有机会便向别人打听孩子上学的事情，多少岁去学校才合适啊、是先读幼儿班还是直接上一年级呢、学费大概要多少呢……无论在什么地方碰面，她们都会停下来交换各自得到的讯息，那兴致勃勃的样子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准会以为她们是在谈论即将要办的喜事。
她们的丈夫虽然不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心里却也默默关心着，晚上躺在床上时会忍不住向她们询问一些情况，暗地里已经开始准备上学的费用。当然，这些人当中最热心的还是漆媚和张中青，一来即将上学的四个人只有凤翔是男孩，二来在孩子的家长中要数张中青的文化水平最高，他对上学这件事也最为重视。
卖完西瓜后的一个圩日，凤翔和小杨带着孩子们去集市上买书包和文具。集市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孩子们跟在妈妈后面，望着各种商品，时而显出惊奇的神色，时而露出贪婪的目光。两位妈妈正准备带他们逛一圈，前面一个穿着蓝色印花衬衣的中年妇女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她个子偏矮，微胖，左手腕上的银手镯和双耳上挂着的金耳环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姑妈！”漆媚和小杨忙向她打了招呼，然后转身对孩子们说“快叫姑婆。”来人正是孩子们的姑婆，张老汉的妹妹，漆媚怀着子谦的时候在她家呆过，现在她已经从大竹园搬到了集市上，集市边那排整齐气派的房子中有一栋属于她。
“唉，你们来赶集啦，要不先去我家坐坐，喝一杯茶吧？”她答复完那一连串的问候后说道。
“雪儿和阿翔过了节要去上学，趁今天有空闲，过来帮他们买好书包、铅笔和练习本来。要不我们先买东西再去你那里坐吧！”小杨解释到。她所说的节是指中元节，通常中元节过后学校就开始报名了。
“哦～”
雪儿看到姑婆恍然大悟似地点了下头，然后兴奋地说“那就还更要去了，我那两个小孩子用过的书包还放在家里呢，你们去看一下，一点都没破，也是一男一女，正好可以给阿翔和雪儿用！”
“好，那就去看一下吧。”盛情难却，漆媚只好答应，小杨笑了一笑表示同意，于是一群人朝姑妈家走去。
姑父坐在家门口的红色塑料椅上，他刚刚忙完店里的活，正在陪一群男人聊天，孩子们听从妈妈的吩咐每人叫了一句“姑爷”。漆媚和小杨喝了一小杯茶便跟着姑妈去楼上找书包，凤翔和弟弟妹妹们坐在黑沙发上，边吃姑婆给的糖果边等候。凤翔呆呆坐着，把客厅的四周扫视了一圈还不见妈妈下来，于是跑出去看集市的热闹景象。
围在姑父边上的那群人见了这个陌生的小男孩，便聊起他来，“那个是谁家的小孩子啊？”当中一个人问道。
“青古的。”姑爷回答。
“是不是住在虎山脚下那个青古？”
“是的。”
凤翔意识到别人在谈论他，便转过头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他不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却感到非常不舒服，于是他又走进屋里，重新坐在沙发上。
孩子们对书包没有特别高的要求，姑婆的好意便被接受了，买好文具盒和书包，他们每人拿着一根冰棒，顶着火热的太阳踏上了回家的路。本来他们吵着要买一瓶矿泉水，但是妈妈们非常坚定地拒绝了，她们说那东西和井水一个味道。凤翔和弟弟妹妹们才不相信，如果真是这样，那个收购西瓜的大老板和大货车司机怎么会这么喜欢喝呢？而且矿泉水瓶子多漂亮啊，司机每扔掉一个，他们都会争着跑过去，捡起来当宝贝一样珍藏着。
下 节 人儿何处归（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