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消云散

第一章：衰与烦

（三）

正当阿举在电脑前思考人生时，楼下传来了母亲的喊声。

“你同学过来了！”

“哦！”阿举不用想就知道是阿鱿又来拜访了。

果然不出所料，阿鱿来过几次之后，已经对阿举家里非常熟悉，很快就上楼来到阿举的房间。

“怎样？今天生意不错吧！”阿鱿脸上一副喜庆临门的感觉。

“不错个屁！现在网店快混不下去了！好烦！”

说完阿鱿便拿出了兜里的香烟递了一根给阿举。潮汕地区生意人之间都把递烟当做一种重要的礼仪，也许别的地方也有类似的习俗；另外递的烟越贵越有面子，越显得你尊重他人，而如果不分清对方身份递了不合适的烟，那可能反而会招来厌恶不讨喜。

阿举小时候就听母亲说过这么一个亲戚间的递烟故事，说是节日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其中一位亲戚给所有人递烟，其中有一位长辈看不上他递的烟，并且直说他从来不抽这种烟；这使得递烟的亲戚非常恼火，从此两个人关系一直不大好。有人说一根烟就可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但是有时候又何尝不是也可以拉远呢？

“怎样？这红塔山味道不错吧？”阿鱿貌似每次给阿举递的烟都不尽相同，当然还不算是什么便宜货。

“给你看样东西。”阿鱿神神秘秘地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看上去非常科技化的香烟。

“这前不久托你给我在网上买的电子烟，抽了感觉还不错，而且还带着红枣的味道。”

阿鱿除了来阿举家抽烟聊天之外，还会偶尔叫阿举帮他在网上代购一些东西，然后再来阿举家还现金，有时候还会还多几块钱。其实阿举对此事并不是很乐意接受，虽然他不确定阿鱿是不是没有网上账户，但是阿举老婆同同认识阿鱿的老婆，她知道阿鱿老婆是经常网购的。这使得阿举怀疑阿鱿是不是瞒着他老婆在网上购物呢？不会也是一个妻管严吧？

“你要不要也试试来一口？”很明显阿鱿想借助电子烟来戒烟，可是这个时候阿举还没有戒烟的打算。

“不了不了，不是还抽着你的红塔山吗？最近感觉你越来越壮了，手臂挺粗。”阿举用他像女孩子般的手抓着阿鱿的手臂说着。

“还好啦，一直都是这样，看你你瘦成这鬼样，不行啊！”阿鱿自豪地对阿举进行了教导。

很快一根烟便抽完了，阿举便拿出自己的软经给自己一根又递了一根给阿鱿。

“不用了，我在戒烟，我就不抽了，抽电子烟，哈哈！”

阿举不清楚阿鱿是出于什么目的想戒烟，也没有过问，当时他对戒烟这件事是没有什么想法的。而为什么都是抽烟者，阿鱿的身体相对阿举来说会比较壮呢？这也跟读书时期的习惯有关系，大学的时候，宿舍大部分人还会偶尔打打篮球，而阿举因为矮小跟近视，所以在打球这件事上面就很少参与进去，所以自大学开始阿举可以说是一个完全丢掉运动的宅男，加上毕业后在广州度过了营养不良的五年，回老家后又还保持着亚健康的生活，越来越瘦是理所当然的。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使毕业后朋友同学间偶尔会组织晚上有空去打球，也不会叫上阿举，阿举在别人眼里跟运动两个字离得太遥远了。

“哦对了！你再帮我在网上搜下那个网游叫《剑侠豪气》的充值卡，有的话帮我买一张，下次再还你钱，麻烦你了。”阿鱿又想叫阿举代购了，这次居然是充值卡，阿举心里想着那以后估计会经常光顾。

其实阿举心里很想问阿鱿为什么不去自己申请个网购账户呢？可就是说不出口。阿举之所以厌恶代购这种事情，是因为他生怕代购的过程中会遇到什么售后的处理问题，他自己开网店非常清楚，一旦需要售后处理，那他作为代购就必须由他来跟客户沟通。当然这也是阿举表面上的想法，其实他就是觉得阿鱿为什么在网购这件事上要一直依赖着他，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怎么不会去处理。

“好，我待会找下，有再跟你说。”阿举不爽地答应了。

“好的，谢谢啊！那我先回去了，还要回设计室忙点事情。”

“我送你！”

阿鱿正准备下楼梯，看到楼梯旁好像多了样东西，仔细看多了一个硕大的玻璃柜子，里面摆满了阿举热衷的高达模型。

“哎哟我去！这什么时候搞的？花了多少钱？”

“花了接近两千吧。”

“什么？两千？呵呵，你看你又被人坑了吧，我看也就一千五可以搞定这柜子。”

阿鱿的教唆又来了，阿举发现阿鱿有时候很喜欢对别人进行教唆，甭管他有没有买过这个产品，你一旦跟他说出价格，他铁定会跟你说你被人坑了，然后在你面前体现出一种熟悉市场情况摸透内部价的感觉。

当然也不是说阿鱿一切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从小家里并不富裕，很多东西都是靠他自己赚取得来的，他父亲跟他关系也不好，经常吵架；他曾经跟阿举说过这样一个事，就是他父亲居然拿了一个本子记下他跟他姐姐从小到大的花费开支，准备等他们长大了可以知道欠父母多少恩惠，最后阿鱿一气之下把那账本给烧了。

如果你不曾去过阿鱿的家里，你可能有时候还会觉得他的经济应该还是不错的，至少穿着上看上去还是挺时髦，而当你去到他家里时，你就会看到他的房间只有不到10平，家里装修都已经很残旧，加上跟父亲关系不好，种种因素也难怪阿鱿很想搬出去自力更生了。

也就是因为这种从小要什么买什么都要靠自己双手去赚取的经历，使得阿鱿挺羡慕阿举的家庭状况，有大大的房间，父亲又跟母亲分居，不用整天对着，而且还有三层半的楼层。所以阿鱿自从娶了阿举巷口小卖部老板的女儿之后，就喜欢上过来拜访。阿鱿应该觉得阿举是挺幸福的，可是他不知道阿举现在由于网店生意惨淡，正在用着母亲的退休金过日子，每天都要看着母亲的愁眉苦脸感到愧疚，这个时候的阿举恨不得也能跟阿鱿一样跟老婆孩子在外面租个地方自己生活，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相对来说阿鱿的社会经验还是远远超过阿举的，就拿大学时期配电脑的事来讲，阿举的电脑是直接问家里要钱买，而阿鱿当时已经懂得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然后再用小钱去投资钱滚钱再达到他买新电脑的目的了。于是阿举的母亲每次目送阿鱿离开后，总会在阿举面前说几句。

“一看这小伙子就跟你完全不一样，人家就看上去像个大人，而你感觉还是个小孩子。”

虽然阿举听到这些话很不是滋味，但是他也不得不心里默默承认这一点。可阿举并不会像阿鱿一样羡慕对方，阿鱿跟家里人闹翻出走自立，虽然自己经营了一家设计室，但是经常被客户赊账，到年底总要过着讨债的生活。这对于阿举来说都是非常厌恶的，就算能够赚很多钱，他也还是想争取过着安逸一些的生活，因为他心目明白，他不是喜欢折腾的人，更不会故意在生活上折腾；他觉得开网店好，也是因为开网店做生意是不会被别人赊账的，这个刚好合他胃口，阿举由于是独生子的关系，从小生活就有点孤独，没有什么知心朋友，不大懂得互相帮助的情谊，所以他在经济上不喜欢人家问他借钱，也不喜欢自己问别人借钱，人情上也是如此，希望跟别人一直互不相欠就最好。但往往人家并不大理解或者接受他这种想法，有的人就觉得朋友之间应该有所相欠才能够保持一直联系并且培养感情，所以使得阿举的人缘确实很差，估计很多人都觉得他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偏偏这种貌似不大可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却还能靠运气赚取一些钱财支撑着一个家，但是运气不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一旦突然离你而去，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残酷得让你感到很陌生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