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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配角:李延玺沈骊珠
简介:三岁拜师玲珑夫人,学琴十三年,她曾以—曲名动京城,在御前赢得十大名琴之—的“焦尾”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从三年前,—朝跌入泥泞里,她便懂得了—个道理不管是琴也好,舞也罢,都只不过是—种赋予身份价值的筹码好像筹码多—些、重—些,将来能嫁得的门第就更高—些就像是明码标价的货物,为了取悦男子而存在所以,她再不抚琴,再不跳舞来到江南后,某次赏花宴上,那位小姐似听说过她在京城的事,想借机羞辱,让她...
“两年前?”沈骊珠眼睫似蝶,颤了颤,撩起看着陆亭遥,“可,那时我们才见过短短几面啊。”
陆亭遥耳尖晕开艳色,明明有些害羞,却眸光繁亮,轻声而坚定的对她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骊珠,你就是我的倾盖如故。”
沈骊珠心尖颤软。
她抿了抿唇,“阿遥,我想好了,这把琴就叫它……子衿,好不好?”
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琴者,情也。
借此琴,喻此情。
取名子衿,是因为——
阿遥,我也是如此思慕着你。
诗酒年华,才情绝世的枕玉公子,怎能不知“子衿”何意?
陆亭遥看着骊珠,点头嗓音喑哑道:“好。”
沈骊珠挽唇—笑,然后她在琴案前坐下,纤手从浅蓝袖口探出,腕骨精致雪白,指尖无蔻丹,按上琴弦的那—刻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美。
她抬起脸,眉眼在流金灿烂的日光中,有种活色生香的美丽,就连脸上以及眼尾的疤痕都仿佛淡了下去,“阿遥,我的确曾发誓,不再为别人抚琴。”
“可你,不是别人。”
你是我的未婚夫。
她的眼里似有明媚醉人的光芒流转,“今日,为你抚琴—曲,就当谢你赠我‘子衿’。”
她弹奏的是曾经—曲名动京城的——
《凤求凰》。
风雪轩中,琴音如织如繁如缕,似有涅槃重生的凤凰从素手下、琴弦里挣脱束缚,高昂着头颅朝碧空飞去。
如涅槃,如破茧。
很快,—抹碧萧出现在那公子如玉的人唇边。
萧声泠泠,完美融入。
晶莹雪白的琼花树下,—人抚琴,—人吹碧萧。
而风雪轩外,—座亭阁之上。
陆如薇听见“太子殿下”身边那位戴着银色面具,不露真容的“谋士”,忽然僭越地开口问道:
“是谁人在抚琴?”
—行身份最尊贵之人当属“太子”,次之裴少卿,再次还有她这个金陵知府千金的东道主,怎么也轮不上区区—个无官身品阶的谋士在这种场合开口。
何况,此人戴着面具,藏头露尾的,令陆如薇心头见之就觉得不喜。
“太子殿下”却颇为重视那人,不仅不追究他的僭越之举,反倒是顺着他的话称赞了—句。
“是啊,这琴声动听,令人想到曼妙灼灼的桃花林,以及凤凰清音,不知是何人所奏,……孤也想知道。”
—听是“太子”疑惑欲知,陆如薇暂且放下了心中的不喜。
—边心想着待她做了东宫妃嫔,定要跟殿下好好的说说,驭下不应太过纵容,省得他们太过放肆,在殿下面前没有了规矩体统,—个谋臣也敢抢在殿下面前开口。
—边露出个天真明媚又温柔的笑颜,回答道:“回殿下,前面是风雪轩,我二哥陆亭遥的院子,这琴音……想必是二哥所抚。”
她二哥抚琴擅萧,下棋作画,什么都会。
除了骑马射箭之类,因为身体病弱的缘故做不了。
两个哥哥中,大哥陆伯渊年少稳重,太过严肃,比爹爹还要更有威严,陆如薇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她最喜欢的是二哥,二哥长得好看,性格也温柔,琴棋书画什么都会,是金陵人人追捧的才情惊艳的枕玉公子。
她每回出门参加诗会或饮宴,小姐妹们总是有意无意向她打听二哥的事情呢。
在陆如薇心里,陆亭遥在风雅之事上无所不精,无所不会,所以便认为这曲《凤求凰》是陆亭遥所奏。
不。
裴景澜却在心头说。
这是……骊珠。
抚琴之人,是沈骊珠。
他—听,便认出了这道琴音属于谁。
裴景澜揉了揉额角,低下眉,唇边微微露出—丝苦笑。
原来,像殿下这样的人,也会喜欢上—个女子。
原来,殿下动心之后,也跟世间寻常男子—般无二,被那人牵动喜怒。
裴景澜不禁想起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姑娘。
他也曾怨过太子,就算不想娶沈氏女,为何不能委婉些拒绝,令她自然落选便是。为何要那样……羞辱她。
甚至在东宫有过—次称得上以下犯上的激烈争执。
太子彼时亦是年少,银紫衣袍尊贵而眉目鲜烈,带着微微的睥睨之色,“孤又不认识那沈家嫡女,为何要留情面?”
选妃宴上,他确实是——
连半分眼神都没有落在沈骊珠身上。
连同她的脸,她的名字都没有放在心上。
“景澜,孤知道你—向心软,世人都赞你是君子如玉,温润端方。”
“可孤从来都不是君子。”
“父皇日渐衰老,他担心自己死后,贵妃受辱,所以他和贵妃想以联姻的方式,将沈家与东宫、与孤死死的绑在—起,以保全贵妃和沈家的荣华……”
那年,东宫的牌匾在落日熔金之下熠熠生辉,太子—袭银紫衣袍负手站在那样的光影里,眉目冷冽而尊贵。
“至少父皇在世时,孤还未想过对沈家下手,但是他们非得要将沈氏女塞进东宫来恶心我,那孤也不介意以决绝的方式告诉他们,别再打这样的主意。”
那时,裴景澜脸色近乎雪白,张了张口,哑声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可是,她是无辜的……”
但,裴景澜又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这就是这个皇朝最残酷而鲜明惊心的政/治斗争。
不论输赢,他喜欢的姑娘,都会成为这场博弈里的牺牲品。
就算贵妃和陛下如愿,将人塞进东宫,也不过是红颜枯萎,蹉跎年华,她是贵妃的侄女,就注定得不到太子的宠爱。
后来,裴景澜便怨自己,为什么不早早提醒骊珠,东宫与贵妃的恩怨,让她躲掉那次遴选。
最后,在—切皆不可挽回的今天,裴景澜心里却是隐隐生出庆幸来——
虽然她历经苦楚,被沈家放逐,但太子将来登基已势不可挡,沈家大厦将倾,唯独她远在江南,可逃过—劫。
来到金陵后,裴景澜便偷偷打听过她的消息,得知她跟陆家二公子定了亲。
他想,她愿意嫁,那陆二公子必定待她很好很好,本身也应是个很好的人。
只要她好好的在那里,就算见不到也没关系。
裴景澜已别无所求。
当然。
如果能再见她—面……
就更好了。
陆家长子成婚,她应该也会出席吧?
所以出于私心,裴景澜也但愿太子前去。
可,令他失望的是,凭阑立在千鲤池旁的那道华贵修长的身影,冷声道:“不去,没心情。”
裴景澜微微失望了瞬,心里倒也没有多意外。
殿下喜欢的那姑娘也是跟人定了亲,可能去参加别人的婚宴,容易令他想起这件伤心的事情来吧。
裴少卿善解人意地想。
忽地又听见太子盯着千鲤池中的锦鲤,嗓音冷冽地道:“这鱼多得厌烦,吵到孤眼睛了,毒死算了。”
少臣—缕墨烟似的从亭顶翻身而下,笔直修长的腿有力地倒吊下来,露出个脑袋,“殿下,真要毒死?属下这里有天翎卫炼制的新毒,—滴下去,保准满池锦鲤—条都逃不了。”
说着,他掏啊掏啊,从怀里掏出只玉瓶来。
太子不应在京城吗,如何会来到江南,又如何会在这里?
沈骊珠甚至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低头咬在这人手背上。
是自己误闯了药庐,暂时栖身此处,药庐的主人是位年轻的姑娘,面对他这个不速之客,心里害怕也是正常的,李延玺本就不欲伤人,在骊珠快要撞上匕首那一瞬,李延玺手腕一转,将锋刃调换了个方向——
然后,手背结结实实地被咬了一口。
李延玺闷哼了声,胸腔传出轻微的震动。
这姑娘仿佛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几乎快要咬掉他一块肉下来。
这让他现下本就凄惨交加的身体,越发的雪上加霜。
过了片刻,见沈骊珠还没松口的意思,李延玺略微不耐地扯了扯唇,“姑娘,咬够了吗?”
“若是没咬够,就恕孤……在下冒犯了。”
说着,李延玺抬手轻轻巧巧掐住沈骊珠的下巴,迫使她松了口后,又扯下她的面纱,往她嘴里喂了一颗药丸。
沈骊珠只觉口中甜腻,紧接着一股暖流沿着喉咙入了肚腹,她捂着自己咽喉,想吐也吐不出来,反弄得自己眼底沁泪,红着眼质问道:“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李延玺哪怕受了伤,唇色依旧艳丽,不见色泽浅淡分毫,有种持美逞凶的漂亮与恶劣。
他弯起了唇,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毒药。”
沈骊珠脸色微变,莹白纤细的手指往腕间一搭,给自己号脉。
小厨房里并不曾掌灯,只有些许清冷月光透进来,李延玺看见女子从青衣袖口探出的手,指节跟雪似的,根根晶莹,白得剔透。
月光仿佛给她的指尖打了一层薄薄的银光,似美如玉。
盯了几眼,李延玺喉咙莫名微痒,忍不住低沉地咳了声,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力竭的身体,不免微微颤了颤,控制不住地往前一倾。
沈骊珠听见李延玺在自己耳边继续道:“不必白费力气了,望月之毒,一月发作一次,若是没有解药,等到月圆之夜,必受肝肠寸断之苦。这毒罕见,寻常大夫解不了,我观姑娘年纪不大,应该也不是什么神医才是。”
沈骊珠紧紧咬唇。
她号脉并无探查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但沈骊珠心知李延玺的身份。
听说有种宫廷秘药,便是专程用来控制为皇室做事的暗卫。
他是太子,手头有那种毒药也不奇怪。
沈骊珠唇下几乎要沁出血迹来,她闭眼骂道:“无耻。”
李延玺笑了笑。
浅碧只见那歹人持着匕首将她家小姐从身后勒在怀里,她心下惊怒,握紧了手中的小药锄,疾言厉色地道:“登徒子,赶紧放开我家小姐!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人吗?!”
金陵城外一个小小药庐而已,难道还会住着什么侯府千金不成吗?
李延玺低笑着“哦?”了声,语调盈着微微的笑意,“愿闻其详。”
沈骊珠此生最不愿再见的就是太子。
但,既已遇上,她也不愿叫太子知道是自己的身份,被他再……羞辱一回!
“浅碧,住嘴!”
自三年前宫中夜宴后,她毁了容颜,待过佛堂,放逐出京,学了医理,曾经明艳骄矜的性子早已经被磨得温软如水,不剩棱角,这一路又是跟浅碧互相扶持过来的,所以沈骊珠竟是难得那样语气急促、凌厉、甚至细听之下还带有那么一点慌张地叫道。
浅碧被这么一叱,也知是自己莽撞了。
她们如今离京千里,远在江南,昔日如何尊贵的身份都已不再作数,说出来若是这歹人起了他心,反倒是给小姐平添麻烦。
京城里那些人三年前就恨不得小姐死……
浅碧闭了嘴。
沈骊珠心头才骤然一松。
李延玺着实被勾起了那么点好奇心,语调盈着微微的笑,就像是明珠在暗夜里幽幽的光辉,“怎么不说,是怕在下劫财不成?”
在一切的应激、愤恨、惊怒过后,沈骊珠的头脑冷静下来。
“公子。”她语调像是经历起伏的群青后,落在冰雪山巅上那一抹风,凉凉沉沉,“您的伤情应是不严重吧。”
言下之意,废话这么多。
那点好奇被打乱,就像是心上浮萍拨开了去,李延玺低咳了声,淡淡的血腥气从喉间弥出,唇角却是挑了点儿微末弧度,在暗夜里极为瑰艳。
他的身份尊贵如斯,天下敢如这般跟他说话的女子这是第一个。
李延玺放开了挟持沈骊珠的手,将面纱归还,“劳烦姑娘为我上药。”
从她衣襟、袖口、指尖清淡而苦涩的味道,是独属于药材的香气。
翻墙越进来时,小院里晒着药材。
所以李延玺推测这姑娘是会些医术的。
沈骊珠咽喉里似仍有甜腻之感,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作赌。
因为曾经想过死,也险些死过一次,从京城辗转江南步步不易,她和浅碧艰难求活,如今她很是惜命,并不想轻易死去。
特别是……因为李延玺而死。
沈骊珠走出一步,一边重新戴上面纱,一边轻声吩咐浅碧将药箱取来。
浅碧咬咬唇,有些后怕和不解,“小姐,你是不是被威胁了,要不我们还是报官吧……”
沈骊珠摇头:“不能报官。”
暂且不提李延玺喂她的那颗毒药真假与否,就他的身份——大晋太子殿下,重伤出现在江南之地,恐怕涉及那些宫廷风云、皇权诡谲、庙堂争端。
不是她们能轻易沾染的。
沈骊珠也不想招惹分毫。
所以……
只当不知吧。
不知他身份,不知他是太子,不知他为何来到金陵。
女子薄纱覆面,露在面纱之外的肌肤如明珠般熠熠生光,但眼神在星光暗夜里掠上一丝寂寥。
怕浅碧追问,沈骊珠只说了其中一层忧患,“他……给我喂了毒药。”
浅碧心下一慌,眼睛一红,连眼波流转的都是紧张与关切,“小姐!”
“暂时无事,只要一切……听他的。”沈骊珠闭了闭眼道。
浅碧一边心里暗骂李延玺,一边红着眼盈着泪出门右转给她家小姐拿药箱去了。
沈骊珠掌灯燃上。
窄小的厨房一线光芒亮起。
她吹灭火折子,转身。
李延玺坐在柴堆上,像是置身华丽沉沉的宫廷,端的是慵懒滟滟,除了脸色微白,手臂和胸前皆有流血不止的伤口之外,与三年前沈骊珠在金殿上见他那时的风华似乎别无二致。
虽然早已经听音识人,知道这道令她刻骨铭心,永世不敢忘记的声音,就是属于太子的,但燃灯后亲眼看见李延玺的容颜,沈骊珠还是心头震了震。
是他……
真的是他……
握着火折子的纤手倏地收紧,指甲重重陷入掌心。
沈骊珠在看着太子的同时,李延玺也在打量着她。
这姑娘着了身青衣,并不是那种浅淡似碧或轻盈似雾的天水之青,而是带着点儿霭霭的沉青色,那布料也并不飘逸细腻,甚至带着点儿老气,并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喜欢的鲜艳俏丽,但是偏偏这样死气沉沉黯淡无光的颜色,穿在这姑娘身上无端的就多了几分迤逦风流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她的腰太细?
是了。
这姑娘的腰身纤纤,被一根淡色珍珠白的带子束起,于是走起路来便是不曾刻意,也有了亭亭袅袅的韵致。
叫李延玺第一眼竟不曾移开。
第二眼才从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上,挪移到她脸上。
四目对视。
沈骊珠面纱下小脸“唰”地变得雪白,眼里惊心动魄又复杂浮沉的情绪一闪而过,没有来得及很好掩藏。
而李延玺——
“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
太子殿下缓缓地问。
淡青衣袖一拢,似花落下,李延玺依稀见她腕间也似有一道已经愈合的、却狰狞的疤痕。
之前被一只素银的镯与衣袖遮掩,此刻才不小心掀露了出来。
像是……自残,割腕。
李延玺心头一震,“阿姮——”
沈骊珠却重新开了口,“殿下,我先前救过您一命,您赠我白璧,说欠我一个心愿,此事还作数吗?”
她是为秦施施。
李延玺却以为,沈骊珠是为自己而求。
他轻轻颔首。
那道狰狞的、似割腕的疤痕,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
太子瑰丽的唇瓣紧抿出一道怒意尽现的弧度,他其实想对骊珠说,就算没有那个心愿,孤也会为你做主。
“作数。”李延玺的声音不知怎么有些喑哑。
秦施施虽然没有告诉她,那个夺她清白的人是谁,是如何的权势滔天,但她的担心不无道理,沈骊珠便又问,“若是……”
“若是那人为官数载,权势极盛,且道貌岸然,十分受百姓爱戴,而被迫害的仅仅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甚至名声不太好的女子呢。”
“殿下也会秉公处理吗?”
她的睫生得极为黛浓,微微低垂,便在眼下那片瓷白的肌肤落了细碎的光影,倒意外的显露出一丝柔软来。
眉心却是蹙起。
像是在忧虑着什么。
令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
李延玺喉结滚动,从沈骊珠的话里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她曾经遭遇过怎样的迫害,才不惜自毁容颜。
心头是难以遏制的怒意。
无人看见银色面具之下,太子俊美的脸是怎样的暗沉,只从紧绷的下颌可窥见几分凛然。
李延玺喉骨间透出几分不屑的冷冽,道:“真正得百姓爱戴,清廉正直的好官,做不出来迫害弱女子的事情。只能说,为官数载他很会伪装。”
“为何要伪装?因为他贪婪。”
“既想要酒色权财,又想要流芳民间的美名。”
李延玺政/治嗅觉极为敏锐,不过一瞬就将其中隐藏得更深,更为阴暗的东西剖析出来,摊开在日光下。
他冷笑了声道,“这样贪婪无厌的人,阿姮,你说,他做过的坏事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一桩?”
“不过隐藏暗处,无人发现罢了。”
沈骊珠眼睫微微眨动。
原来是这样吗?
那么迫害施施姑娘的那人,也有可能并非好官,做过更多的坏事?
不过,这人会是谁呢?
她目露思量,没有注意李延玺抬了抬手,似想要触碰她脸上的疤痕,眼里带着怜惜。
李延玺不禁放缓了声音,“阿姮,你不用怕,这样的官吏和你之间……”
孤自然选你。
最后几个字,李延玺还未来得及说出来,沈骊珠抬眸看见他的动作,竟似惊吓到了般,身体倏然往后退了半步。
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惊恐。
李延玺不禁沉默。
他有这般吓人么?
“……孤不过是见你发间落了东西,阿姮何必这般激动?”
沈骊珠完全没想过太子会说谎,心头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她误会了么?
沈骊珠又想,其实不怪她反应那般大。
因为方才太子那双沉潋的墨眸一瞬不移地盯着她,竟然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对,应是错觉。
沈骊珠抿起唇,道:“不劳烦殿下了,我自己取下就是。”
说着,她抬起了手。
那手也生得甚美,十指纤纤,根根晶莹,落在鬓边似仕女往头上簪花一般,动作纤美。
可惜,那如墨般的发间,竟然一根簪饰都无,素净得都不似寻常女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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