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就是这样一个平常不过的员工,给人的感觉是话语不多,与人无争,开班前会时总是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当你的眼神扫视过他的时候,你甚至都会忽视他的存在,但老李工作不落人后,人缘也极好,同事们都很尊重他,老李身患疾病多年从不向别人提及他的困难,在不经意间听到员工们的闲谈后我心有触动,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刻意地留意着他,也便有了去家访的想法。
在一个早春的下午,我带了几样礼品去了老李的家里,进门看见一只灰猫横卧着窗台上,慵懒地享受着这春天的阳光,这是一处平常不过的小院,残损的院墙,木板门的底漆已经斑驳,墙头的衰草在风中抖动着,小院拾掇的很干净,院角整齐地码放着一堆煤,煤堆上面又搁着一袋平常收集的废旧塑料瓶子。
老李的妻子热情而拘谨地站立在屋门迎接,踏进屋里,火炉散发出来的暖意瞬时包围了我,这是一组套间,客厅连着厨房,中间通门,屋面已经灰黑,老旧且简单的陈设,处处都写满了这间老屋的年龄,厨房的一角立着两坛腌菜,一股淡淡的咸菜香飘散在小屋里,这种似曾相识的院落印象和生活味道让我感到非常亲切,那好像与我早年在农村生活过的一种场景完美重现。
老式的木制茶几上摆放着一盆我叫不出名的花,花叶奋力地向玻璃窗外射来的阳光伸展而去,窗台上摞着一沓旧报纸。老李的妻子系着一个碎花布围裙,并忙着沏茶,有些为难地说:“家里也没有什么好茶。”
老李有两个男孩,大孩子已经考上了省外大学,每年都有一笔不小的开支,小孩子在大武口就读初中,由农村的奶奶陪读,每年也需要一笔生活费用,老李的糖尿病已有好些年了,每月的药费就需要几佰元,老婆留在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老李一人的工资得三处花销,老李家的生活确实是够紧张的,好在妻子勤俭持家计划有方,日子勉强维持着。
提及孩子,老李的妻子略显心酸地说:“苦日子我俩都习惯了,只是委屈了这两个孩子,穿的衣服多半也都是亲戚送来的,两个孩子都非常懂事,也从不张嘴买东西。”
老李忙着给我添水,他的妻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进了厨房,我接着又向老李问起了房子的事,老李的新房迁居在大武口,虽说房子是小了点,但在全家的努力下,经过简单装修已经住了进去,目前还欠有几万元的外债,老李一声叹息,憨厚而苦涩地说:“孩子们都长大了,花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每月就这点工资也剩不下多少了,欠账啥时才能还完呀!”
这就是老李的家庭境况,也是煤矿老区病残职工家庭的一个缩影,紧紧巴巴的日子还要饱受着病痛的煎熬,看似安逸的生活却像这早春的天气一样说暖也寒。
放开这些沉重的话题,我们又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会,握手话别,已近如一家,夫妻俩热情地要留我吃饭,我愿本是想放点钱的,但又顾虑自己浮浅的做法和微薄的情意伤害了他们尊贵而要强的心灵,转身之间又多看了一眼茶几上那一盆奋力向阳的花。
夫妻俩坚持出门相送,细心的老李将一件红色的外套递给了妻子,出门已经走出了老远,再回首望去,两个相伴的身影还站在门口,而那一抹红色在早春的寒气中显得格外的温暖。
后来,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总是感觉还有许多的话没有说完,但在执笔后却又不知要去说些什么,只是无言地站在窗前,遥望着远处的方向。
…………写在春天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