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亡的关羽何以进武庙成名将

公元219年（建安24年）12月，关羽败走麦城，被孙权擒杀，成为一个败亡的将军。然而四百年后的唐朝建立了祭祀姜子牙的武庙，先选历代良将十人陪祀，后又再“诏史馆考定可配享者，列古今名将凡六十四人”陪祀（《新唐书·卷十五·礼乐五》），关羽入列名将之中。这是何缘由？

首先，要排除关羽被神话了的原因。从有关研究资料看，关羽在世时被作为英雄推崇，死后因身首异处，被作为厉鬼祭祀，英雄加厉鬼，祭祀颇多，传说渐起，而被神化，则主要发于宋，成于明，盛于清。因此，在唐代，他更多的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历史人物。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败亡的关于进武庙成名将呢？我认为主要应该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是忠、勇、义。

关羽在世时就以忠勇义而名扬天下，他的当世人评价是最好的证明。程昱说：“刘备有英名，关羽、张飞皆万人之敌也”；郭嘉说：“张飞、关羽者，皆万人之敌也，为之死用”；周瑜说：“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刘晔说：“关羽、张飞勇冠三军而为将”。

纵观关羽一生，忠、勇、义的特征非常明显，官方推崇忠，民间崇尚义，官方和民间都很欣赏，尤其是官方倍加推崇，符合统治者的需要，必须加以褒奖。进武庙者似乎都如此，而关羽尤甚。

第二是懂政治。

关羽最终是一个失败者，失败之后就有很多批评。这些批评主要集中在性格上“刚而自矜”和政治上没有处理好“结好孙权”。其实认真看一看历史就不会这么批评。“刚而自矜”等会下面再说，这里先说“结好孙权”的事。

历史上本来就没有“草庐对”策略（见我的博文《诸葛亮“草庐对”战略基本上为陈寿臆造》），自然也就没有“结好孙权”之说，但确实有孙刘联盟的事实，那只是在曹操南下，大敌当前，孙刘不得已联合抗敌而已，赤壁之战后这个联盟基本上就解体了，只是没有直接敌对而已。曹操败退后，孙、刘奋起在荆州抢地盘，自然曹操也不想全部退出，最后就是荆州七郡被刘备、曹操、孙权三家瓜分，曹操占据北部南阳郡，孙权得到半个江夏郡和半个南郡，刘备得到半个江夏郡和半个南郡、以及荆州南部的长沙、零陵、桂阳、武陵四个郡。刘备屯兵公安，不利于发展，便向孙权请求用半个江夏换半个南郡。而南郡的战略地位重要，此提议属孙权有点吃亏，但是东吴这半个南郡在刘备包围之下，孤军深入不安全，同时为了避免直接与曹操对抗，于是鲁肃劝说孙权同意了此提议，让刘备去对抗曹操，以减轻自己的压力。因此，历史上并没有“借荆州”这回事。荆州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兵家必争。刘备进益州后，曹操在西北用兵，孙权抓住机会，“使使报欲得荆州。先主言，‘须得凉州，当以荆州相与。’权忿之，乃遣吕蒙袭夺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先主引兵五万下公安，令关羽入益阳。”关羽并没有在三郡丢失后意气用事立即出战，而是在刘备统一的安排下进行对峙，并与鲁肃会谈。很快，曹操占领汉中，刘备迫于形势作了让步，以湘水为界平分荆州南部，“江夏、长沙、桂阳东属，南郡、零陵、武陵西属”。纵观关羽镇守荆州多年的表现既有和平相处，又有统一指挥下的斗争，总体上是处理得当的。哪些评价他不懂政治没有处理好与东吴关系的人应该是从演义的资料出发的吧。

至于孙权为子求婚，关羽“骂辱其使，不许婚”，那更是大智慧懂政治的表现。古人云“人臣无外交”。联姻就是联盟，身为镇守战略要地的关羽怎么能与另一集团的主公联姻呢，刘备会怎么想，难道自己想当主公吗？关羽之为关羽就是忠贞不二。孙权嫁妹给刘备可以，但关羽不能嫁女给孙权之子。

所以关羽不是一个莽汉，而是一个懂政治的将军。

第三是有能力有战果。

关羽戎马一生，在战斗中锻炼和成长，最后镇守荆州，拥兵数万，独撑一方，没有能力是不行的。吕蒙说：“斯人长而好学，读左传略皆上口，梗亮有雄气，然性颇自负，好凌人。”温恢说：“关羽骁锐，乘利而进，必将为患”。从刘关张起兵开始，关羽始终是刘备集团最重要的将领，无论是守下邳，还是领水军，还是守荆州，无不都是独自肩负当时最大重任。著名的襄阳战役，在孙吴军事力量介入之前，关羽对战役全局的指挥和部署，能够充分利用天时和地利的客观条件，能够充分应用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优势，从而取得擒杀于禁、庞德两员著名战将、俘敌数万的巨大胜利，动摇了曹魏集团中心地区的政治局势，曹操一度想迁都。因此，关羽不是一介武夫，而是一名有能力有战果的将军。

至于襄樊战役的最终失败，与关羽的所谓“性颇自负”、“刚而自矜”等性格无关。但凡一个称职的将军大多都有自己的个性，暂且不说关羽究竟是不是自负或自矜，就算关羽性格很好，孙权就不会偷袭荆州了吗？就算关羽自负、自矜了，糜芳、士仁就该不战而降吗？失败的主要责任在刘备。首先在战略上准备不足，孙权觊觎荆州之心刘备是心知肚明，派关羽北上大举用兵，却没有派忠诚能干的将领帮助守后方；其次是在形势的变化上应对不足，当襄樊久攻不下，关羽兵力吃紧时没有派去一兵一卒，甚至关羽败走也无救援，似乎关羽成了一个孤独的诸侯。然而关羽毕竟不是一方明主，他只是一名将军，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实力强大得多的曹操、孙权两大集团的联合夹击，败亡成为必然。

不以成败论英雄，关羽的败亡不能湮灭他的战果和才能，进武庙成名将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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