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抵达菲尼亚后,并没在督府哈利维雅作过多停留,他和伊志杰一起直奔萨卡。
因为迈克很早就听西奥和伊志杰说过,在大洋的彼岸有一个神秘的小岛,那个神秘的小岛又因伟大的卡诺而诞生了达图尔家族和天鹰神教。迈克迫不及待的怀着一种朝圣的心情,要求西奥和伊志杰以最快的速度带他登上达图尔岛。
很快,三个年轻人一起登上了达图尔岛层峦叠嶂的山峰。在山峰之间,三个年轻人以无比崇敬的心情参观了神鹰圣殿。圣殿那庄严肃穆的外观让三个年轻人心生敬畏,圣殿里记载的达图尔家族和鹰教的故事,让三个年轻人感叹不已。
走出神鹰圣殿,三个人向山峰边缘的平台走去。那是神鹰圣殿前方小广场对面的一个休息区,休息区有护栏围着,上面有硕大的遮阳棚。护栏外便是万丈悬崖,手扶护栏便可远眺那浩瀚的海洋和海洋中星罗棋布的小岛。凡是能走到这里的,无一例外都是达图尔家族的重要成员或是尊贵的客人。当他们来到休息区,选择合适的位置坐下后,很快便有人送上了香浓的咖啡和各色酒水。
迈克是典型的美国小伙子,性格开朗随性。从参观完圣殿直到现在,在他脸上难得一见的肃穆之情始终未能散去。
迈克端着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意味深长的说:“西奥、志杰,虽然我多次听你们和我的父亲说过达图尔家族的历史和鹰教的历史。但是刚才,我还是被那些古老的故事所震撼。伟大的卡诺和他了不起的妻子奥罗拉,一起开创了一个时代。在他们思想光辉的指引下,达图尔家族率领几十万鹰教教众,一次次度过了生死存亡的危机,保护了科尔斯特行省120万人免受战火的蹂躏,单凭这份功业就足以让后人景仰和崇拜了!”
西奥回应说:“是啊,迈克。也正因如此,我的父亲阿贝托,年轻的时候也立志想成就一番事业。但因为懵懂少年,不得其门而入,险些误入歧途。后来在志杰的父亲伊文老人家的指点下,他们两人才和您的父亲约翰一起,克服了重重困难,冒着巨大的风险,开创了菲尼亚的军火贸易,开创了辉煌的事业完成了资本的积累。在这十几年的奋斗中,我的父亲磨练出了坚强的性格,练就了敏锐的观察力,让他拥有了兼容博爱的心胸,这一切也成就了他现在十九世鹰王的地位。”
西奥喝了口西班牙红葡萄酒继续说:“比起我的父亲阿贝托,我是深感汗颜,直到现在还被家族里的很多同辈人视为是个穿皮鞋打领带,只会夸夸其谈的一芥纨绔。哎……”
“是啊,我的爸爸约翰也无数次的跟我说,你已二十来岁了,该干点正事儿了!不要每天无所事事,不是满嘴投资金融,就是只想着吃喝玩乐。他一直以志杰为榜样教训我,说志杰和我相仿的年龄,却能成为菲尼亚事务委员会的秘书。这可不是他约翰和达图尔家族支持的结果,这是志杰自己能力使然,他写的文章起草的提案,无一不是恰能切中要害。老爹约翰还说,不是我们给了志杰发展的机会,而是志杰的才智给了我们巨大的支持!”
伊志杰被两个兄弟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西奥这时也附和道:“是啊,我们三个又聚到了一起。志杰你说,我们以后应该有个什么样的打算,应该怎样做!我们都已经二十多岁了,我也不想碌碌无为的空耗此生啊!”
三个年轻人中,伊志杰和他的父亲一样沉稳而老练。
这时迈克又说:“我和西奥所学的都是和经济相关的。我学的是金融投资方向,西奥学的是商业贸易方向。可我来到菲尼亚,发现这是个经济十分落后的国度。我当然也是想有所作为,可现在的菲尼亚,每天报纸上讲的就是自由、民主、宪政、独立。一瞬间冒出了各种党派,各种团体,人民也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谈论选举、党派。好像政治才是当下菲尼亚的主流,现在谈经济、贸易、工业、投资方面的事情,还不是适合的时机还没有适合的土壤。志杰,这恰恰是你的所学能派上用场的地方,我和西奥是不是有些生不逢时,还要再等待观察一段时间呢?”
伊志杰思考片刻说:“关于时机的问题,我不是这样认为的,我认为正因为落后,这里才是我们有所作为的大好天地!比如说迈克,你是学金融投资的,但投资总要找到有投资价值的项目吧!”
迈克和西奥点头,都表示同意。
这时伊志杰用手指着远处,指着那条高山上奔流直下的河流说:“我们来看这条河,它虽然不算宽大,但从来没有干枯过。我和西奥小的时候就和当时的小伙伴一起探险过,那时的我们每个人都梦想成为像卡诺一样伟大的博物学家伟大的探险家。那时候,我们就知道这条河是由高山上无数泉水汇聚而成,一直向下流过山下的平原市。它的落差很大,途经多个山谷。我说的没错吧?”
“当然,我们因为那次探险走的太远,天黑前没能及时走出山林,不得以在山上过了一夜。家里人都急坏了,第二天回家后,每个人都挨了一顿揍。哈哈……”西奥笑着说。
“迈克,还记得我们三个一起参观过的美国第一座水电站吗?就是那个建成于1892年,位于威斯康星州的Appleton电站。昨天我看报纸,据说现在全美国已经建设了46座水电站,水力发电占全国总电量的15%了!而这里,达图尔岛甚至菲尼亚更广大的地区,大家照明用的还是煤油灯!”
伊志杰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所以说,所谓的价值一直都在,只是没有被我们发现。同样,现在的菲尼亚,大家最热衷的自由、平等、民主、宪政这一系列政治问题,其根源也都能从经济上找到影子。只要我们善于去分析利用,提前谋划,自然能够找到机会成就一番事业。”
此时,迈克和西奥都迫不及待的说:“那我们马上动手组织考察队,给老爹他们提议在这里建水电站!”
伊志杰说道:“考察队当然要组织,但重点不是在这里。”
西奥和迈克有些疑惑的望着伊志杰。
伊志杰继续说:“现在因为各地的选举问题,可能会面临省级行政区域的重新划分。”
“这和我们好像关系不大吧?”
“不,迈克,这和我们关系很大。比如说我们南面的曼达甘省,就有可能被取消。现在它周边的几个省包括我们科尔斯特省,大家都想争夺曼达甘省的平原地区和各个城镇。”
“是的,我也听说了。”西奥回应说。
“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把争夺的重点放放在曼达甘省内广阔的山区,山地本来就不属于个人是国家所有,划分给科尔斯特省,从操作上难度不大。”
“这一点我相信,我老爹约翰可以帮上忙。”迈克说道。
“因为菲尼亚属于热带雨林气候,这里雨水丰沛,有山就有水。能不能找到适合建设大型水电站的地方?山上是不是有矿藏?山川河流不归个人,但如果归科尔斯特省管辖,我们在那里投资建设就方便多了。我们在美国是见识过电站、矿山和现代化工厂的,它们创造的财富可不是一般的种植园可比的!”伊志杰说道。
西奥和迈克深以为然,表示赞同。
“那几个省之所以想争夺平原地区和城市,我认为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西班牙留下的封建君主统治思想中没有跳出来。他们认为控制更多的人口和可耕种的土地,才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弄清自由、公平、民主、宪政将会对菲尼亚产生的深远影响。”
看着认真倾听的两个好兄弟。伊志杰接着说:“比如说自由,这里讲的自由最主要的一个方面就是人身自由,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把别人变成自己的附属物。他可以为你种植庄园,但如果有更好的机会,每个人都有权利放弃现有的工作,去从事收入更高环境更好的工作。如果种植园主妨碍这种自由,那他将受到法律的制裁。再比如说民主,如果一个省、市或城镇他的议员和行政官员,如果不能促进地方的经济发展,为当地的民众提供更多的更优质的就业机会,从而提高和改善民众的生活。那毫无疑问,民众就有通过民主选举的权利,让更优秀的管理者替换掉平庸的人。这是每一个公民的权利和自由,任何人都无权剥夺。所以,如果你争夺了人口,却不为这些人口的未来有所考虑,那么,最终你所争取的就会成为你所恐惧的。”
伊志杰继续说:“随着机械在农业中的大规模应用,传统的种植业,对劳动者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少。这些富余出来的劳动力,必然要向新的产业方向转移,我们能否投资建设工厂矿山,为他们提供更好的工作机会?如果我们能做到,那些省那些市的人民自然会选择我们成为他们的管理者。或者,我们能不能为那些富余出来的劳动力提供学习培训的机会,甚至我们能不能为科尔斯特省及菲尼亚的孩子们提供良好的教育环境,把他们培训成优秀的劳动者、工程师和管理者呢?这不仅仅是政治,同样也是经济,教育也将是一个前途无量的行业。”
两个好兄弟认真的听着,伊志杰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想成就一番事业,就一定要心中有大局!刚才说了民主和自由,我们现在一起来分析一下菲尼亚未来的政治走势。美国是以贸易立国,现在美国统治菲尼亚必然会采用美国的宪政体制来管理这个国家,这相比于西班牙统治时期的封建君主体制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他让全社会的每一个人都佣有了人身自由,让每一个人都拥有了通过民主选举参与国家管理的权力,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进步。但是,民主不等于全民做主!全社会每个人直接参与国家的管理是不可能的,因为直接民主就是多数人的私权,很可能就会走向暴政。直接民主可能会导致宗派斗争和对少数反对派的压制。这个很好理解,比如我们三个人想决定一件事,如果两个人同意一个人反对,这件事就”民主“的通过了。但是这件事情如果是错误的,如果反对派强烈的反对,同意派同样态度强硬,结果就可能走向同意派对反对派的暴政。所以,权力是属于全体人民的,但全体人民需要通过民主选举的方式,选举出有专业能力的人,代替他们行使管理国家的权利。这些专业的人必然是这个国家的精英阶层,他在行使管理权力的同时,必然会占尽各方面的好处,但他们也必须考虑广大民众的利益和诉求,以保证他们双方都能更长远的获得自身的利益。这就是代议制的间接民主,它能避免各方面的剧烈冲突,又能避免绝对权力的压迫。在代议制民主体制下,人民通过自己的代表管理公共事务,其意义在于使各方的利益得到公平的体现和保障。”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情况是利益的各方在这一过程中,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为争取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博弈。比如:当初麦金莱参加美国总统大选时,金融巨头马克•汉纳提供了700万美元,洛克菲勒和摩根家族提供了500万美元,这才让麦金莱有资本,每周给500万个家庭发传单。所以说,国家的管理者是人民选举产生的,但他们是有利益倾向性的。美国现在的制度当然有先进性,但也并不是完美的。然而菲尼亚在美国的统治下,客观上是没有能力超越现行的美国制度的。所以在现实的客观条件下,无论从个人的角度、家族的角度、科尔斯特行省的角度、还是整个菲尼亚民族的角度来说,我们都应该争取成为菲尼亚的马克•汉纳、洛克菲勒……”
三个年轻人此时都陷入了沉思。沉默了良久之后,还是伊志杰打破了沉默,他对迈克说:“迈克,你知道你爸爸约翰的一句口头禅吗?”
迈克回答说:“是什么?说来听听”。
“财富恒久远,总统走马灯!哈哈,哈哈哈……”
三个年轻人一起大笑了起来。此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们身边的阿贝托和伊文也会心的跟着年轻人一起,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笑声过后,阿贝托和伊文牵着三个年轻人的手,走到了围栏旁,他们一起看着浩瀚的海洋,迎接着徐徐吹来的清风。
每个人都深深的呼吸着、沉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