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至
脸上一阵痒。我自梦中醒来。
果然,对上玫瑰一双狡黠的眸。她骑在我身上,用黑而长的秀发,瘙我的痒。她从不按常理出牌,正如,她总是在猝不及防时,溜进我的家。
“玫瑰。”我吻她的额。
“早起的鸟儿,已经饿扁。”她眨眼。
我立即起床洗漱,进入厨房。
玫瑰跟进来,自背后抱住我。像猫一样,咕噜噜叫。
“这么爱撒娇。”无法抗拒。
她咯咯笑着,又转身跑开。
果然,是猫一样的女子。
玫瑰,正如她的名字,娇媚而浓烈。一头卷曲的黑发,如云在肩头。喜欢红色,用最红的唇膏,穿大红的吊带裙。赤裸一双足,雪白的脚踝,纤而细。在木质地板上,跳跃着,旋转着,一朵盛开的野玫瑰。
她总是如此鲜艳。
“昨天在你家,我看见一张照片。”吃早餐时,我对她说。
“是什么?”她眨眼,依旧顽皮。
“一张旧照。素颜,穿着白裙。”
玫瑰停下筷子。
“这样的你,我第一次见。很是意外。”
玫瑰不出声。
“玫瑰,遇见我之前,你经历过什么?”
玫瑰垂下眼眸。时钟,一刻刻地走。
“家明,我只是现在的我。”她抬头看我:“故事太长,时间太少。”
“那就慢慢说。”
玫瑰低下头,深深闭上眼。再次睁开时,满是哀艳。
“家明,何至如此?和我在一起,你很快乐,不是吗?”
“可是,我希望你也快乐。”
“做人不可太贪心。”
“玫瑰,我真心爱你。”
“我知道。”
“玫瑰,我要你快乐。”
她捧住我的脸,“孩子,你要的太多。”
“这算什么?”我悲从中来:“爱情的施舍?”
“不,我也爱你。”她落下泪来:“你是我的初心。”
我紧紧抱住她:“玫瑰,我们分手吧。”
玫瑰,我始终无法释怀。你明媚中的忧伤,绚丽下的苍白,我始终读不懂。或许,我终究不是那一个,能够温暖你,守护你,宽慰你的人。而你,变幻莫测,千姿百态,却不过想要一场安心的停留。
你的素颜,你的白裙,不曾为我。
我深深自责。
再遇玫瑰,是在三年后。
街角的咖啡店,一个白裙女子,长发飘扬,身形似曾相识。
“玫……玫瑰?”我难以置信。
白裙女子,抬起头,素颜,干净而清冽。
可不就是玫瑰。
“你仿佛十六岁。”
“好久不见,家明。”她温柔一笑。
不,不是我的玫瑰。我的玫瑰,娇媚而浓烈,是一只狡黠的猫。眼前的女子,是柔软的,轻盈的,一朵浅浅淡淡的栀子花。
“你变化真大。”恍惚间,想起一张老照片。
“我只是我。”她笑:“谢谢你,当初离开我。”
一个高大的男士走过来,玫瑰挽起他的手。
“现在的你,很幸福。”
“是的,谢谢你。”她微笑,看住我。
“我妻子也快到了,下次聊。”我挥手作别。
转过身,我忽而觉得,悲壮而苍茫。寥寥数语,甚至都没有,问她新的电话和地址。不过,也没有下一次。知道她过的好,已经足够。终于,她遇到那一个,能让她卸下铠甲,素颜白裙,岁月静好的人。
我曾经,多次幻想过,与玫瑰重逢的场景。却不知,竟会是如此浅淡,潦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对玫瑰说谎。离开她后,我并没有忘记她。多少个清晨,在睡梦之中,还会有一个猫般的女子,黑发红裙,来搔我的痒。
春天就要来临,乍暖还寒,最难将息。
我将手插进裤兜,不自觉地,按住钱包。这个钱包,是玫瑰送我的礼物。在里面,有一张小小的旧照片,里面的女子,素颜,穿着白裙。我不曾忘记她,亦如她不曾忘记自己。真好,照片中的女子,又重新走进现实。
玫瑰,玫瑰,祝你幸福。
(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