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海南奇热。这几天,儋州和临高都升到了四十多度,海口也在三十七八度上。电视上说是九十多年未遇。说是把往年五月份的温度提前到了今年四月。
那天从美兰机场一出来,就感受到了海口的热情。热浪扑头盖脸扑过来,差点儿一把又把我推回到大厅里面去。
而济南这个季节,是很舒服的。
当然,前提是不刮大风,不来寒流,不起雾霾。
从三月初开始,各种花儿就轮番登场。先是迎春、玉兰。黄的小花和白的、粉的大花争着绽放。未见绿叶先见花。迎春的小黄花,一串串粘在枝条上,开成了一根又一根金黄色的花鞭。玉兰花则是茶杯一样大小,一朵朵立在枝头,像极了一只又一只展翅待飞的鸽子。我第一次见玉兰花,就错看成了白鸽。记得当时是骑摩托车去泺口那边办事,路过省交通厅墙外,一下就被树上的一群白鸽给惊呆了。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是一树盛开的白玉兰。那时济南的玉兰树还少,不像现在随处都能见到。我原先工作的楼前有一棵红玉兰。去年花开时节,我曾赋诗一首:楼前一树兰,红艳凌春寒。众芳争宠时,逍遥云外天。当时刚退休不久,很有一些想放下俗务,换个活法的念头。
去年就在海口买了房。俗务虽然没有完全放下,但生活的轨迹却是有了大的变化。今年三月初,临沂交通银行请我讲课,就从海口赶了回去。三月中旬再回海口时,恰逢我家楼下的玉兰花再度盛开。于是又诗性大发:窗前玉兰开,心驰云天外。春风三千里,任我归去来。竟然很有了一种豪迈的感觉。
退休之后,才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有事就做,没事就闲着;可以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外出。原先总是顾忌太多,现在想想,有啥好顾忌的呢?人生如寄,本来就是一趟不知道终点的旅途。从哪儿下车谁也说不清楚。活的随性随意一点儿,反而少一份烦恼,多一份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迎春、玉兰之后,就轮到连翘、杏花、桃花、梨花、樱花、苹果花了。红黄白紫纷至沓来。乱花渐欲迷人眼。直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人春心荡漾的时节。“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从按捺了一冬的枯枝败叶、黄沙尘土中熬过来,谁不想到野外的花丛中去透透气儿、亮亮眼儿、香香鼻子呢?这些年,人们的心思活泛了,各类的花节也应运而生。于是便常见一群一群的人涌向郊外,涌向那些冠了杏花节、桃花节、梨花节的乡村。山间田野的土路上游人如织,皆仰着蒙了一层尘土的笑脸东张西望、指指点点。偶而还伴随着一声声的大呼小叫。真的就有了节日般的气氛。
遗憾的是这个季节常有大风。寒冷消退,温热来临。虽然节气不饶人,但寒冷的旧势力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俗话说“北风不受南风气,有一来就有一去”。于是就有了拉锯一般的较量。济南的风,那才真叫一个大。能刮的你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家住在燕子山下,那是有名的风口。窗户稍微关不严,那风就能刮出尖利的啸声,鬼哭狼嚎似的吓人。《世说新语》中说嵇康喜欢在山林中长啸。见识过济南春天的大风,你才知道嵇康心里是多么憋屈和愤懑。不平则鸣。嵇康内心的压抑能够理解,可济南的风有啥子憋闷的呢?至于这么声嘶力竭、不顾一切吗?
楼后的大杨树上有一个喜鹊窝,就筑在细细的枝杈之间。每次刮风,我都担心的要命。三春鸟育雏,真怕一不留神被大风刮下来。不过还好,虽然每次都看着它剧烈地随风摇摆,但每次竟都安然无恙。你不得不佩服喜鹊的筑巢能力。比现在的有些建筑师强多了。见过了太多的楼歪歪、房塌塌,还真很少见鸟巢被风吹落了。
风刮的多了,气温便不正常。来一场南风,温度能窜到二十八九度;来一场北风,温度能降到七八度。就这么来回蹿腾。弄得人今天衬衫,明天棉袄,后天说不定又穿上了短袖。有人说济南没有春天,脱了棉袄就是裤头儿。有人说人家是四季如春,济南是春如四季。反正都是形容济南春天的变化不定。
我在济南生活了近四十年。说济南没有春天有点夸张。但说济南春如四季,感觉倒是非常贴切。而且这说法很有创意,还有点儿诗化的成分。算是准确的表达出了济南人的心态。把烦躁的日子过出诗意,也不失为一种洒脱。况且,春如四季还是一种特色。能够在一个季节里,见识到春夏秋冬不同的景色,体会到不同的感受,也是很难得的。好好包装推广一下,说不定还能成为旅游观光的亮点呢。
济南春天的大风,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起码把雾霾刮跑了。前些年雾霾重的时候,出门都不敢大口喘气儿。都是闭着嘴用鼻子一点儿一点儿的吸,然后再大口的呼出去。所以老感觉气闷。老感觉喘到胸口这里就喘不下去了。这两年好了一些,但春天还是常有霾。大风一刮,霾就跑了;大风一停,霾就来了。所以如果让济南人在霾和大风之间选择,我相信很多人还是会喜欢大风的。
临近五一,海口的高温到了三十七八度,而娘子在微信里面说,济南又来了寒流,今天最低温度是八度。冻的她一天都没敢出门。一南一北,相距不到三千公里,竟然差着三十多度,想想也是很奇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