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都会从梦境里醒来，也可以说是从似梦似醒的现实中惊起，心情不好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害怕未来的时候，都会做各种让人恐惧的噩梦，伴随着暗夜的嘈杂和黎明的死寂。虽然从来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挣扎着做起来，大声喊叫。却只是用尽所有力气挣扎之后，迫使自己清醒，艰难地区分现实与梦境，轻轻地睁开眼睛，平静地躺在床上，看着昏暗光线里的房间，全身是虚脱般的无力。
这样的时刻，心里是劫后余生的幸运感，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让人压抑得想要哭泣的孤单。
——多少时候，都是在这样的孤独里醒来。
思绪把回忆拉长，其实很不想回首凝望，因为那些曾让人痛苦的寂寞与无助，无可贪恋。然而，梦魇不断，夜太漫长，不经意，又遇见旧时光——
01
小时候，胆子总是很小，一直以来，都很害怕所谓的“鬼”。想象中的“鬼”是无比强大和恐怖的，也是变化多端的。它曾是泯灭人性的变态扭曲形象，它曾是四肢纤长，爪牙锋利的骇人形象，它曾是没有生气，眼神幽怨的娃娃形象，它曾是……它，无形，亦鲜活可见。因此，小时候便在这样的梦幻中，胆颤而活。
小时候常梦见自己从很高的楼房坠落，那种离心力的真实感，就好比蹦极时的心惊而刺激，以致于高考后的那个暑假，鬼使神差地跑去蹦极，也许，我想要的，是那落地重生的解脱感。小时候，还总梦见异次元的世界，五颜六色而扭曲旋转的世界，很像那种比小孩子的脸还大的波板糖，但这样的梦不是甜蜜的，而是沉重得让人想要窒息。小时候，还会梦到自己在一大片空地上，周围没有任何人，任何生物。小时候的梦里，如此奇妙，又如此玄幻。
02
长大一点了，梦里的世界便开始复杂和明白。记得那时，父亲不苟言笑，也不与我交心，眼睛一瞪，我就想哭。那时小姑娘的梦里，没有玩具，没有白马，没有王子，没有……公主命。有的只是无尽的提心吊胆和如履薄冰。那时，连梦做不敢好好做。
03
再大一点了。生活里，梦里，都被两个字填得满满当当——学习！记得高一在理科实验班，中午自习累了趴在课桌上休息，梦里全是红果蝇白果蝇、XY染色体……晚上做梦都是班主任拿着看不懂不会做的题追在身后……还有一次，生病了，半夜做梦梦见《红楼梦》的情景，万般难受。后来扛不住对未来的担忧，转战文科，殊不知有更大的魇等待着我。可想而知，在遇到一些所谓的“相生相克”的人和事，还有那所谓的“君子之交”后，心，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所以迎来的是孤寂的而落魄的高三。记得那年初夏的一个夜里，梦里，是他们——我倾注过，真诚过，相信过，也恨过的他们，对着我微笑，都有了显赫的成绩，唯独我一人头上无光，全是阴影面，梦里我也笑，由衷地为他们高兴，可是，一瞬间，所有人离去，毫无踪影，也无人回应……无助感，背叛感，羞辱感一览无余，鼻酸的那一刻，我克制住，从梦中隐约醒来，对自己说:“没事的，这是梦里，可以哭。”于是，我仗着在梦的世界，号啕大哭，尽情宣泄着我的痛和泪，我记得，梦里，母亲用毛巾帮我擦掉眼泪……然而，早上红肿的双眼告诉我，那不是梦。现在想来，没有觉得谁对不起谁，只是深刻地感觉到，那时的自己很让人心疼，而那么认真和努力的自己终究是辜负了那段我最不愿辜负的时光。
04
18岁是难忘的。19岁亦是深刻的。20岁更是不可磨灭的。这三年，我已不再是我。
忙忙碌碌，匆匆忙忙。过客来了一批，也走了一批。剩下的为数不多，也许是所谓的“一个半”，也可能“不避离殇”。总之，我很感激，那些走过路过我梦魇，或成为我梦魇的愿意陪伴的人儿。这三年的付出和收获，虽不成正比，却谁也不欠谁，只是人与人，心与心，距离这件事，真心这种东西，很难说得清。既然无望，那就别希望。如此尔尔。
去年一年，是破釜沉舟，心无所念。忘不了学驾照那个月，半夜一人在寝室，发烧到39.9度，自己去校医院挂急诊医生让我转院的无助，忘不了那个月全心投入，别无二心的认真劲，忘不了一个月拿证后的自豪和升华感。忘不了，在最难过时，那些离去和陪伴的人们。
今年一年，是浮沉漂泊，心无所定。深刻记得一月期末的飞跃和六月期末的落差。一月，文溯给了我孤独的资本，让我重回高三最后的时光，宁静，淡然，无所畏惧。六月，一切让我打回原形，甚至又开始讨厌质疑自己，2015，20岁，沉浮不定，起落不随于心，我深知，我已错过这一年最好孤傲的自己。
05
一直都觉得武汉是混沌的。它有复杂的情绪，有伤心也会有开心。它不停地运转着，将无数人的生命镶嵌进它密密麻麻的皱纹里。无数的人来了又去。有功外显赫的贤人良才，有天生优越感的富美高帅，也有碌碌无为的上班蚁族，也有无所追求一生潦倒的人……形形色色，光怪陆离，我是其中的哪一类？答案，也许一直在心中，因不甘而羞于启齿。
我有时候通宵睡不着，会一直等到天亮，然后反思自己已经过活的这近二十年的日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日子再难，也终要过。有时候看着朝气蓬勃的画面，想着不算艰难的未来，心情也会忍不住变好。尽管两个小时，两天，两个星期之后，我会倒在床上陷入梦境。梦里依然是漆黑一片的。哪怕是在阳光普照的白昼里。
像是乌云密布的雷阵雨的天空，沉闷，让人心慌。而让我如此不安的理由，不多，也不少。
06
现在，很喜欢旅行。憧憬着有一天有了钱，可以去往世界的各个地方。但是有人说，当真正长大后，会发现，人拥有钱比较容易。拥有自由，反而困难。也许，这不无道理，然而，我还是会做这样的梦，也许，我还是欠缺长大的勇气。
不知从何时起，我就期待一幢自己的房子，不仅是一个安定的住所，而且它承载了我心里的无尽幻想和梦。我想要的房子，干净敞亮，有大大的落地窗，客厅可以放一架钢琴，墙上挂着几米的漫画和自己的手绘……不忙的时候，早上在阳台锻炼，下午在阳台喝下午茶……该多么美好……
07
时间有时真的很好，让痛的不再痛了，让放不下的放下了. 只是偶尔还是会不小心发呆，不小心想起，不小心泪流满面. 但我已经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别人的评价，我磨掉了多少棱角，丢掉了多少独一无二的性格，在乎的时间愈久，我已分不清生命究竟是活给自己看 还是活给别人看。
“你有很多暖心的朋友，但你还是要学会孤勇。”德卡先生说。青春真的很坎坷，如斗兽场般残酷，如烟花三月般灿烂。只是，敌人是自己，战友也终是自己。
后记
《在黑暗中行走》
一个人懂得了自己理解自己之困难，他就不会强求别人完全理解自己，也不会奢望自己完全理解别人了。
在最内在的精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爱并不能消除这种孤独，但正因为由己及人地领悟到了别人的孤独，我们内心才会对别人充满最诚挚的爱。
我们在黑暗中并肩而行，走在各自的朝圣路上，无法知道是否在走向同一个圣地，因为我们无法向别人甚至向自己说清心中的圣地究竟是怎样的。
--END
写于2015.09.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