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闻了一些碎语,是一个远房叔公支系的,辈份上应称其堂姐。曾经堂姐的婚姻是令人羡慕的,嫁给的是自己闺蜜的唯一哥哥,还未进门,公婆早已亲如一家。婆家家境殷实,婚房早已在县城中心置办好,只等着新人入住。印象中的堂姐有一对小虎牙,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了两道小月亮。学习也用功,那个年代考上技校也是吃香的,毕业后做着预算,收入并不低。她还有四个弟弟,也尽力帮弟弟们婚娶,这可是过了明路的,结婚时公婆就允诺了这一点。谁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堂姐夫只在婚礼见过一面,一脸老实相,见人乐呵。蒙祖荫,经营一点小本生意。婚后不久就传来喜讯,喜得贵子。可是生下来后,堂姐顶着一对涨撑了的大奶子,用尽各种开奶方,却始终下不了奶。加上一碰宝宝的便便,就止不住翻山倒海呕吐起来,疲惫不堪,全家人还得额外照料她。折腾了俩三回,退休赋闲在家的公婆就决定由他们来全权照顾孙子,一米一粥把他拉扯大,直到入托前再送回堂姐身边,这下夫妻俩的生活一下子清闲了,得空就去父母家逗逗儿子。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这人是经不住闲的。堂姐照常朝九晚五地上班去了,姐夫虽说有个小买卖,那也只不过是爸妈整来给他打发时间过日子而已,心思也不在扩大经营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结交了一帮游手好闲之人,经常聚众整个有的没的,后经人引荐到赌桌上,屁股再也挪不开,这一发不可收拾。赌资越来越大,渐渐红了眼,经常生无分文了,还赖着不肯走。堂姐觉察到了他的形迹可疑,经常旁敲侧击追踪日常,姐夫随口以生意忙来推脱,堂姐也就半信半疑。
直到有一天,一伙五大三粗操着木棍堵住了门口,堂姐才知道姐夫欠下了高额巨款,惊惧又愤怒,回了娘家。后来把市中心自住的房子卖了,才堵上这个窟窿,爸妈又添了点钱在郊区买了套房。姐夫痛哭流涕,保证改过自新,小姑也在旁边劝,姐姐也就心软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我们那很流行搓麻将,三五好友聚一块,嗑家常,聊八卦,联络感情时顺便普及了小道消息,这些花边新闻就这么一桌桌地传遍整个县城。姐夫收敛了很多,偶尔在旁边看一堆女人搓麻将,三缺一时,才顶个空,很快成了妇女之友。这手指间的碰撞,有时也能檫出火花来。这堆女人中,有个叫小梅的,和老公的感情不合,经常来排解郁闷打发时间。时间久了,俩人眉来眼去,竟然好上了。
有人把这事送到了堂姐的耳边,姐也只是不屑道,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只要不把房顶掀了就行,由他去吧,总比整出别的花样强。自从那次风波后,俩人间的罅隙再也修复不了,全家人也觉得是姐夫的不是,对不住堂姐,堂姐心里也就越有底气,越觉得他窝囊,姐夫也不好发作,只有在情人面前才能找回重新做男人的雄风。这种事在我们那早已成为风气,是男人倍有面子的事。
小梅的老公也听到了风声,抓到了把柄,坚决要离婚。小梅匆匆来找姐夫商量,俩人驾着车往郊区走。小梅说跟她肯定是要离婚了,鼓动姐夫也离婚,不用再做一对野鸳鸯。姐夫沉默了,心理盘算着要是真离婚了还挺头疼的,孩子怎么办,父母也不会同意,虽然老婆对自己爱理不理,但也没那么面目可憎,耍点花心也由着自己,真离了弄不好自己里外都不是人。
于是跟小梅摆明了:“咱俩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要是再碰到合适的,我也不碍着你,咱俩露水夫妻,好聚好散。”
本来就郁郁的小梅一听就火了:“你说得这是人话吗?我还不是因为你才要离婚!”
“你别把所有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啊,当时是你跟我哭诉你老公是怎么怎么地对你不好,我也是同情你,才安慰你的。”姐夫叫屈着。
“同情我?我要你同情了?你现在怎么不同情我?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说着就要抓着姐夫打,姐夫开着车,只好放慢速度,求她道别胡闹了,好好商量,小梅正气头上,怎能听得进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也没什么脸面了,要死一起死。”说着就来抢方向盘。
“住手,真是胡闹,神经病,难怪你老公都不要你。”姐夫也是气急了,牢控着方向盘,推开了她。小梅一听,怔了一怔,心灰意冷道:“好啊,你们都不要我了,我自己走。”说着就推开了车门把手。姐夫吓坏了,紧急刹车,可已经来不及了,车速带着小梅飞了出去,直接头触地,鲜血迸流。这一幕发生地太突然,姐夫直接摊在座椅上,记不清是怎么地把她扛上车送医院抢救的,身上没带钱,就从她身上摸出一张银行卡,卡里貌似还有五六万,平常俩人一起消费,密码什么的也不避讳。回县城时,小梅早已在半路上断了气。小梅的老公闻风带着一帮人赶到医院,猫哭耗子般哭天抢地,抓着姐夫作势要打,警察也到现场介入了进来,一片混乱。
第二天,刷爆了县城各大小报的头条,满刊充斥着“偷情不成反殒命”,“奸夫情妇成反目,谋财害命”等等这样的字样,各种扭曲的报道,沸沸扬扬了大半个月,成了人们饭后最大的谈资。小梅的老公四处奔走打官司,咬住姐夫谋财害命,姐夫的家人也各处走动盘活,最终姐夫被判5年有期徒刑,赔偿死者家属五六十万才了事。
而堂姐这次却出奇地冷静目睹了这一切,不哭不闹,也许哀莫大于心死,自己带着孩子,照常上下班。起初公婆担心她要提出离婚,观察了好久也没动向。也有不少来说媒的,她也拒绝挑明了没这个意向。像是一颗炸弹投进了湖里,人们等着炸开花,但是这颗炸弹却沉闷到湖底,波浪不起。这下都认为姐会安心带着孩子等老公出狱。
掐算时间,姐夫还有个把月就要出狱了,都以为苦尽甘来,一家人可以团聚了。可是姐却递交了离婚书,不知怎么跟一个已有家室年龄大很多的男人过到一块去了。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