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听了,这样吧,咱不喝酒也不吃饭了,咱们去院子里,要不就去河槽那边去唱歌。”霍福兴激动地站起来提议道。
他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同意,尤其是大妮二妮,一直担心总是在酒桌上,让大人们有啥看法,尽管强子的母亲已经把她们当成了成年人,但毕竟初来乍到,又是女孩,时间长了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五个年轻人纷纷离开饭桌,走出了屋子。卡布其镇的房子虽然简陋,还都是土坯房,但院落足够大,随便找个地方,搬过来几个小木头镦儿,大妮二妮姐妹坐在门口右边的窗户下,强子刚子霍福兴在左边,中间隔着三两米,不远也不近,距离正好。
刚子看了看西房那边的聊天的母亲和吴燕儿大姐,闪动着机灵的大眼睛,问哥哥强子:“哥,别人都唱了,就剩下咱俩还没有唱呢,你看是我先来还是你先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怎么着也得回应一首吧?”
“你既然说话了,那就你先来,哥哥我洗耳恭听。哈哈……”强子打趣地笑了。
“这哥俩,咋还拽起来了,咬文嚼字的,好像读过很多书一样,快点唱吧,当心被人笑话的。”霍福兴朝着大妮二妮怒了努嘴,催促刚子赶紧唱。
“儿时我家乡的月亮,
散发着皎洁的月光,
轻轻揉揉地洒在,
生我养我的地方。
透着那皎洁的月光,
看到了窗前的妈妈,
她穿针引线的样子,
一辈子让我难忘……”
刚子唱到一半时,就站起来,边唱边走向了自己的母亲,最后在母亲的身边坐下来,一直把这首歌唱完了,人也靠着母亲的腿,把头躺在了母亲的腿上。
红樱知道二儿子这是专门给自己唱的歌,有些感动,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刚子,看着燕儿说:“我这二小子也长大了,知道母亲的不容易。你别说,这孩子的嗓子还真不错哩,三儿就不会唱歌,我也不会,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的。”
“我知道,咱镇上的孩子们,都跟云儿和小鹞子学的。张开跟我说过,咱们镇上没有什么娱乐,现在人多了,形形色色的,有的人就把坏习惯带进来了,尤其是西边那几家,动不动就猜棍耍钱,雨龙少安大哥怕咱孩子们学坏了,就让鹞子和云儿教他们唱歌。”
“哦,原来是这样呀!唉,你看我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三儿又是这个样子,哪里有时间教育孩子们,没想到大哥大嫂们早就替我们着想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孩子,让他们读书学习,一个个不是猴子的屁股——坐不住,就是抱着书打盹,就连看病问诊也不怎么学,反倒是爱学这些,还有啊,我看他们跟着福兴的父亲学什么泥瓦匠木工活之类的都挺上心,就这样的条件,只要不学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就行。”
眼看着太阳就西去了,大妮二妮朝她们走过来道别,红樱说什么也要再弄一桌饭,让姐妹俩吃饱了再走。
大妮二妮说吃不下去了,从中午吃到下午了,肚子里都快要盛不下了,早点回去,省得爸妈担心。红樱见状知道晚饭是不可能吃了,赶紧让儿子们和吴燕儿拦住大妮二妮姐妹俩,自己转身进了厨房,用两个包袱皮,一个包了十几个大肉包子,另一个包了风干羊肉,说是让姐妹俩半路上饿了的时候吃。姐妹俩说太多了,吃不完。红樱就笑着说,带回去让你爸妈尝尝,咱卡布其镇没啥好吃的,就这点东西,也算是一点心意。又大声喊强子他们,让强子刚子和福兴,送送姐妹俩,必须送过了西河槽。
刚子鬼灵精怪,嘴里答应着母亲的安顿,一出了家门,说了声我还有点事,就脚底抹油溜了,人小鬼大,不肯横在大妮二妮和大哥福兴哥之间,怕碍事,故意找个理由,给他们腾机会。
其实,大妮二妮也不想走,姐妹俩还偷偷商量了,二妮说不行等天黑了再走。大妮到底是姐姐,天黑了再走,回到家都快半夜了,爸爸妈妈得多着急呀,尽管有驴车不费啥事,但不能太晚回去,还是趁天亮时回去,就算这样,到了家恐怕天也擦黑了。
四个年轻人在镇上人的注目下,不慌不忙地走出了镇,向西而去。大妮回头看了看,已经不见人影了,就把肩上的包袱皮放在车上,一下子跳上车,拍了拍木制车架子的挡板,邀请强子和福兴也坐在车上。
二妮和霍福兴坐在前面驾辕,面朝西,大妮和强子坐在后面,却是面朝东。二妮有意放慢了速度,只管方向,拉着缰绳,跟霍福兴热烈地谈论着,说过几天她们还要来,河叉子里过鱼,差不多有三波,这次是第一波,十天之内都会有鱼的。
正说着,天就慢慢暗下来,后面的强子唱起歌了。
“穿过旷野的风,
你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
我醉了酒,
甘德尔山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过了西河槽,强子和福兴恋恋不舍地下了车。四个年轻人约好了下次见面,在他俩的注视下,大妮二妮姐妹架着驴车,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