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前慢
每到年关的时候,中国人都会去祭祖,而这上坟就成了农村人除夕饭前的最后一道程序。老祖宗传下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多少变化。时间久了,也成了人们追根溯源、寄托乡愁的直接方式了。
爷、婆和舅爷、舅婆都在的那些年,我和父亲去过大爷、大婆和二爷以及姥爷、姥姥的坟头,但终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顶多感受下老坟的荒凉,甚至现在都不确定老坟的具体位置。
也许是因为我们家族小的缘故,每当看到别人上坟都一群一伙的,自己却心生“羡慕”来。缺之方恨少。那些年,我幼小的心灵也多少被这种家族感所触动,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还隐约浮现那样的画面。
说起来,农村女人都是比较有宗族观念的。若是哪年父亲除夕下午没在,母亲便会叮咛我去上坟。尽管我也因一个人孤单而不“想去”,但最终却都去了,大姑、碎姑自然总是先于我。待我到坟头时,只需画纸上香了。
那年冬天,碎爸回老家过年,除夕下午领着楠儿一块上坟,我就不再孤单。自然而然,我就成了那个扛掀的少年。跟在后面走着,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到爷爷的坟头,我先是平整了蛇洞鼠窝,铲了杂草,然后平齐靠后地蹲在碎爸身后。碎爸接过我递给他的香烛点燃龛好,放到坟台里,而后用食指在外面划上一个大圈,点上一张纸钱,边续纸边念叨着“大,过年了,收到钱给你买点东西吧”。楠儿没经过这场面,不停好奇地问,可我分明控制不住眼底的泪花,嘴巴颤着,生怕被碎爸看到。烧完纸,我们爷三跪在坟头前磕头,看着香烛燃过一半时方才回家。
回家路上,天色总是已晚,村里弥漫着炊烟和烧炕的烟,让本来孤落的情愫多了凄凉。我却在这烟雾缭绕中,看到了远亲,看到了老屋,看到了这座村庄的往来变迁。
如今,爷、舅婆、舅爷和婆先后都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却没有多少机会独自上坟,只能在远方一遍遍怀想着那通往老坟的小路,一遍遍思念着远去的亲人,而那田野不时露出的点点星火,就是我牵扯不断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