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27内蒙随笔

内蒙之行已经过去了两个整月的时间,现在才动笔写一些当时的感受未免已经有些不够新鲜了,我承认写下这样一篇有些过期的随笔是有功利的原因,但当初的感受和收获却是实打实的教会了我一些东西。精神收获不会变质,过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只要保持思考,思想会随着时间的累积而发酵和沉淀,因此现在写下的东西与当时或许又大相径庭了,但人都是要活在当下的,我宁愿相信现在的感想是更加完善而成熟的。

想了很久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先来聊一聊此行的目的吧。在去之前我也曾犹豫过,在这样一个时间紧迫的考学周期中,拿出前后或许近两周的时间来做这样一件与学习和专业都毫无干系的事是否是明智之举。总的来说,我自认为并不算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在长期投资这件事上我的态度十分积极,这也是我最终做出赴内蒙之约决定的根本原因所在,我期待这次长途跋涉之旅能够给我带来组织、服从,协调以及随机应变等方面的能力,随后的一系列经历也证明此次旅途确没辜负我的期望,但这已经是后话了,至少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是一个称得上勇敢的决定。

在机场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宁姐,上次见面还是七年之前,如今她已经成为了一个母亲,成为了一个园区的话事人,她现在是否过的比七年之前更好我不得而知,但脸上的皱纹和更加紧皱的眉头确实说明了这一路走得并不轻松,她似不像之前那般开朗了,更多了一丝深沉,多了一丝忧心忡忡,大概这就是阅历和责任的具象化模样吧,即便是每天与孩子打成一片的职业,也处处都弥漫着一股所谓“成年人的世界”特有的臭味,曾经我对这种味道不屑一顾,如今我深知它的无孔不入,也明白臭味背后的潜规则和非此不可的道理,虽然我并不深恶痛绝,也无法敬而远之,但我依然嗤之以鼻,或许还是不够成熟吧,谁又能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会不会重新定义为成功人士的体香呢。

几个小时的飞行后我们在内蒙古降落,现在我已经习惯了在旅途中睡眠,即便是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也会闭上眼睛试图休息片刻,再也不见曾经活力四射不知疲倦的自己了,有的时候会很迷茫究竟是好是坏,问别人大概都会说是你长大了,但那种发自内心的疲惫和无精打采却让你更加感觉只是变老了而已。坐上大巴我见到了召哥,同样是七年未见,我讶异于他竟然还能记得我的名字,甚至为我专门准备了许多礼物,在车上对着小朋友们介绍我的光辉事迹的时候,确有种老兵回家授勋的骄傲,同时也对召哥如此重视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而感激涕零。这个时候成年人的怪心思又出来作祟,或许并不是我有多么特殊,有多么使人印象深刻,只是介绍我有利于为所有的小朋友留下榜样,让他们对活动产生更浓厚的兴趣,说白了只是我对活动有益而已。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知道是对自己的想法还是对事情可能的真相,抑或是对成年世界法则的失望吧,但没过多久便调整了过来,去他妈的,谁又关心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既然是成年人了那便关注到成年人该关注的地方,收到了公开称赞和礼物以及总控组的认可,无论个中原因如何,我已经收到了我想要的,这不就是双赢的结局吗,心里的烦躁逐渐平息,却有一种同流合污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很快便消散在内蒙古塞外的晚风里了。

内蒙的天像是格外的蓝。空气也十分清新,偶有小块的云在天上慢吞吞地爬着,倒像是我们走的快了,草原上牛羊成群,马儿三三两两的随意吃着草,一切都回到了最原始而有活力的模样,就连草丛中的蚱蜢都比城市公园中的活泼有力许多。第二天我已经与我的小队员们逐渐熟络了起来,他们开始围着我转,叽叽喳喳地问我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也有调皮的几个一直在往我身上挂,半大小的孩子手上永远没轻没重,没过多久我的背上肩上就已经开始火辣辣的痛,我心里有点烦躁但却并没有喝止他们的这种行为,渐渐的他们更加胆大起来,抢走我的水壶,偷走我兜里的东西然后过来跟我炫耀,我虽然反应迅捷手上也多使了两分力气,但也架不住人多势众加上身上钻心的痛,我心里烦躁更甚,想起了那个著名的行为艺术,我现在何尝不是如此,任由他们肆意玩耍而并不加以严厉的管教和呵斥,结果是在这样一个身份和场合都如此占优势的情况下,我依然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即使我面对的只是一群十岁左右的、家庭教育优良的、对我有好感甚至很崇拜的孩子们。有一个女生试图帮助我,帮我抢夺失去的水杯,为我与周边的孩子们大动干戈,但她也立刻遭到了大多数人的疏远,并没有人质疑她行为的正确性,但所有人都与她对着干,她的眼神里逐渐多了一丝迷茫,好像有点不知所措,我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帮助她坚定心中的想法和选择,但我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除了感激的凝视和几句轻浮的感谢我说不出什么掷地有声的话,我的烦躁到达了极点。这烦躁并不全是来自于身体上的疼痛和当下的处境,相反我并未感觉自己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因为我十分清楚只要我将我的烦躁和火气发泄出来一点严肃地呵斥几句,或是找一个贱兮兮又没轻重的小黑男孩出来杀鸡儆猴,我立刻就可以摆脱目前的处境。我的烦躁更多的是一种对于这种现象的无奈或是绝望,虽然我已经是一个性恶论的支持者,但每次看到人类的动物本能被暴露得如此赤裸,我依然还是感觉心里惆怅而又苦涩,又或许是我太多愁善感了,而一个考不上学的无业游民是没什么操心人类本能的资本的,得改。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自己的性格,以前我坚定地认为我是一个外向的人,活泼开朗大方又善于且乐于社交,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内向的人,虽然我还是朋友很多,在朋友面前嘻嘻哈哈,虽然我还是蛮善于社交,跟大多数人都能保持前一个还算不错的关系,但我变得很需要独处的空间,接连不断的社交会让我喘不过气,一直同不熟悉的人呆在一起会让我如坐针毡。在内蒙我寻找一切可以自己待着的机会,所有人都睡下后我独自到营区外散步,给母亲通电话,仿佛不这么做就无法安然入睡,这或许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吧?以前看过成年男人回家总会倾向于在地下车库中自己安静一会,现在已经有了初步体验,像是一种疲惫和孤独,无声无息又重达千斤。

比较值得一说的是队伍中的三个女生,她们三个人属于三种全然不同的类型,一个古灵精怪活泼伶俐,喜怒挂在脸上;一个对外人胆小羞怯,对熟悉的人却无所顾忌,调皮又粘人;还有一个相对更加内向也更加阴鸷,我十分不愿意用一个这样的词来形容一个十一岁的女孩,但是她所展现出的那种对于希望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样子我找不到更加适配的词汇。她们三个都非常喜欢我,常有三个人同时找我玩而我无法兼顾的情况出现,这时三位就各显神通,包括但不限于故意对我造成伤害或在一旁装作生气来吸引我的注意,甚至会出现故意假装被别人绊了一跤,然后借此粗暴地怒吼,并推开别人以占据自己位置的情况,说实话我大跌眼镜。那位内向一些的女生甚至向我非常明确地表示过,希望我只陪在她一个人身边不与其他女生接触,未得到我肯定的答案后她的眼睛明显暗淡了下来,而后看向其他女生的目光便夹杂了怨恨和一些杀气。我非常认真地观察了她,她的外观并不出众,但她的内心无比地好胜,同时也十分慕强。因为她了解了许多别人未掌握的历史知识、生活常识等,在可以运用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然后大肆嘲笑和贬低别人,摆出一副说教的态度不停地进行输出,经过对原生家庭的了解,我认为是父亲的角色缺失,而母亲的角色太过于强势导致的。一个健康的良好的父亲形象对构建孩子的性格和世界观都是极其重要的,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我不要我的孩子变成这样。

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并没有讲什么内蒙之行的所见所闻,更多的是一些自己的思考,思维的跳动性很大,但是有着较为清晰的阐述和思考痕迹。总的来说,这次出游除了金钱上和见识上的收益之外,精神上思想上的水库也充盈了不少,无论是对群体的思考还是对自己的剖析,抑或是对以后教育上的一些实践和理解,都有了更加丰富和完善的见解。从这样一个毫无压力又直观清晰的角度,观察一个组成复杂的儿童群体,是一件十分有趣又不可多得的经历。几乎没有成本、但又能够轻松执行一些试验,印证自己思考的机会,更是不从事教育行业完全没机会进行的。因此我对此次旅途的收获还算比较满意,或者倒不如说是,对自己保持随时细心观察和独立思考的能力,感到骄傲和庆幸。希望自己能够保持成长,真正成为思想上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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