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幼稚着我的幼稚
时间的长脚踏进腊月,吃过五豆饭,喝完腊八粥,浓浓的年味儿扑面而来。
家家打扫卫生,户户购买年货,男人们杀猪宰羊,女人们则开始蒸过年的花馍。
我们北方人爱吃馍,过年了,家家户户一定要蒸手工的发面馍,足够正月里吃的。每到蒸花馍时,总是三两家合伙抱团,蒸上整整两天。
蒸馍的头天晚上,妈妈总要要提前先和好两大盆发面,放在热炕头上。当面发开,一按一个窝时,拿刀切开一看,哇!面团上全是蚂蜂窝似的小孔。
往往都是半夜时分,大人们则起来接面。所谓接面,就是把发好的面做引子,再添加些面粉和好,把原来的两大盆变成了四大盆,甚至更多,然后再发。
蒸花馍的面不能和得太软,也不能太硬。软了,蒸出的馍不周正;硬了,不好揉不说,还发不开,蒸的馍不松软。只有软硬适中,蒸出的馍几好看又好吃,既光滑又白净,既松软又劲道。
蒸馍的每一步都是技术活,虽然不是太难,但也不好掌握。有经验的女人蒸馍时,用手一按就知道面的软硬程度,用鼻子一闻就知道面发好了没有。
等到揉面的时候,我的几个婶娘都来帮忙,她们站在案板前一溜排开,尽了力的地揉。她们揉一会儿,把彼此的面团合到一起再揉,一直到揉出的面团光滑,柔软,有弹性了才罢休。
如果说和面是力气活,那么捏花就是技术活了。小猫、小兔、小鱼、那是不在话下,花卷、枣酸、长糕、云头馍、刺猬都能在婶娘们的手下瞬间诞生。
要捏佛手啊,玫瑰花啊,盘金簪啊,巧手的妈妈就要大显身手了。
只见妈妈揪一个不大的面团,揉光滑了,用擀面杖只那么轻轻一擀,然后拿剪刀,左一剪刀,右一剪刀,一卷,再拿刀头轻轻一推,最后,用洗干净的梳子齿在两边各点三下,末了,还要在最上面按上一个小红枣,呵呵,一个金簪就做好了。
小刺猬,是最好做的,我也会凑热闹要张罗着捏。妈妈不说,婶娘们也不拦,但有条件,手是必须要洗上几遍。大人们说:“手不干净是对神灵的不敬。”
吓得我要反复用香皂洗上好几遍。
在妈妈的指导下,我也有模有样地揪一小团揉好的面团,再揉一揉,然后稍微撒上一点儿干面粉,两只手把面团揉的中间粗,两头细时,再拿剪刀在揉成型的面团上,沿着一个方向均匀地剪呀剪,给刺猬剪出一身的刺。最后用手再拢一拢,在头部的两边各按一个小枣,算作刺猬的眼睛。
哈哈,一个小刺猬还真的在我的手中诞生了。
三婶儿捏的熊猫惟妙惟肖,二婶儿捏的小老鼠胖得都能和妈妈捏的小猪媲美……
欢笑声中,一案板的花馍捏好了,整个案板上仿佛一个大观园,花,鸟,虫,鱼,样样齐全。
然后它们都被恭恭敬敬地请上烧好了的热炕上。热炕上铺一块儿洁白的粗布,淡淡地撒上面粉,这是那些花馍的发酵地儿。一个个摆好后,再用白布轻轻盖住,等待它们个个长胖了,才被请进蒸锅里。
蒸锅,是一口古老的大铁锅,它坐在院子一角临时搭好的炉灶上。所谓炉灶其实就是几块儿打好的土坯四周一堵,然后抹上泥巴就好了。旁边那高高的摞得整整齐齐的干柴,则是爷爷一个冬天的杰作。
炉膛里的火舌,舔着大锅底,一会儿工夫,蒸锅里冒出来了缕缕热气,蒸锅里的水开了,热炕头上的花馍也胖了。
“搭馍喽——”烧火的小叔大声一喊,仿佛就是命令。屋子里正在说笑的婶娘们,急忙拿起大大的竹箅子,在上面精心摆好玉米叶,然后才由妈妈小心翼翼地把热炕上长胖了的花馍,一个个请上竹箅子。
两个婶娘抬一箅子,直接放在大蒸锅上,然后套上一个用麦秸杆做好的灶圈,就这样,一层一层摆上去,足足五圈了,才由个子最高的二叔盖上锅盖。别急,还要在每一层灶圈上围上灶巾,不让跑气儿。
接下来就是大火开烧了,大约50分钟左右,火慢慢小下来。稍等片刻,“接馍喽——”,二叔边喊便站在高凳子上,掀开大锅盖。
白白的蒸汽弥漫了整个院子,蒸汽里,灶圈被拿下,白白胖胖的花馍闪亮登场了!
呆萌的小兔,满身刺尖儿的刺猬,瞪着眼的小老鼠,圆嘟嘟的小猪,张口大笑的熊猫,盛开了的玫瑰花,张了嘴儿的石榴,还有被挤掉尾巴的鱼……
望着满炕头的花馍,大家笑得更欢了。
“搭下一锅喽——”烧火的小叔在院子里催促,婶娘们这才又忙碌起来,我们小孩子也在人群里穿梭。
热气,香气,弥漫在屋子里,笑声,叫声,回荡在院子上空……
花馍蒸已好,新年就要来了。
(无戒365极限挑战训练营更文第八十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