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2000多年前,在美丽的意大利地区,曾有一座叫坎佩尼亚的地方,那里的人们,始终坚持过着最幸福和乐的生活,所有的杀戮,战争,到了这里,就应该止步,满脸羞愧地折返。
就在那不勒斯湾之畔,有过一个叫苏拉的人,在自己的小别墅里过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宁静生活,没有人能够理解,更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将别人终其一生追求的权利弃地干干净净,就像那干净的那不勒斯湾中的水一样,闪耀着动人的光辉。
当年不闻一名的他曾跟随执政官马略从遥远的罗马来到非洲,打败朱古达,抵抗日耳曼人的入侵,是战场上的“战神”。当罗马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时,他临危受命,领兵出征,成就了一场罗马史上绝无仅有的靠典当筹集军费的战争。阿庇安曾在《罗马史》中记载,由于缺钱,元老院不得已卖掉了传说的王政时代的第二王努马留下的财宝,共得9000磅黄金充作军费。而这场战役,纵使开头有多么艰难,在苏拉的带领下,他竟以死5人伤10人的代价斩了敌军120000人,在那场战役中,苏拉是凭借惊人的军事才能使得战争获得了完美的胜利。而就在他在为领土之战而冲锋陷阵的时候,好友马略趁苏拉不在二次夺取了罗马的政权,腹背受敌之际,欲继续前行的苏拉立即结束东方的战争紧急掉头,挥师返回罗马,最终将马略斩于马下。
自此,这个叫苏拉的人,成为了罗马共和国的第一位集军政大权的独裁官,他成了罗马共和国时期的“秦始皇”,这样一个将天下尽握于手的男子,本可以如秦始皇一般,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甚至也可以为自己再建一座“秦始皇陵”,而令所有人吃惊的是,三年后,这个独裁官突然宣布辞职,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隐居到了坎佩尼亚的一个海滨别墅,这个曾经为了攫取最高权力而处心积虑,赴汤蹈火,付出无尽代价的人,在一切都如愿以偿的时候却主动放弃了自己的权利,成为了一个种白菜的公民,他若是对神秘的中国有所了解,相必即便隔了四百多年,也会和范蠡心心相印吧,他们二人都将功成名遂身退六字诠释地淋漓尽致,可惜彼时罗马与中国还相隔甚远,不曾往来,只有等到近百年后,与他临近的一个叫庞贝古城地方曾住了一个叫老普希尼的人,他第一次向遥远的中国投注了关注的目光,而后被一场轰隆隆的火山爆发埋葬。穿越历史的长河遥望千年,似乎可以想象到他用双手深情地握一把泥土样子,仿佛一个忏悔的使者,在一片土地上播种善意,愿生者和乐,逝者安息,若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阿育王,他的手中曾灭亡数十万人的生命,后来却用一声阿弥陀佛希望消解了他的暴行,我不敢断定阿育王是真心还是假意,却深刻地明白,在他将佛教立为国教的同时,也收服了人心,巩固了政权,看似慈悲为怀,也只是源于对权利的攫取,而这个叫苏拉的执政者,自此不再踏入政坛,这更像是一种真正的自我救赎。我一直在想,在这个景色宜人,平静祥和的小镇,他是否会想起,几年前,这里也曾血流成河,这里也曾逝去十多万的人口?如今他远离权利的中心,和他们一样在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上耕植,吃着和他们一样的食物,过着和他们一样的生活,守着那洗刷了万千人鲜血的河流,那样,人们是否也能在他的退隐中原谅他政权之下的血债?
后来,一个青年曾经当众辱骂他,而这个“一半是狮子,一半是狐狸”的老人接受秽语,正如接受了臭鞋的奥巴马一样,用极大的宽容原谅了这个少年,只是说了一句:”这个年轻人将使以后任何一个掌握了这个权利的人再也不会放弃它了”。在苏拉之后几十年间,一个叫凯撒的人证实了苏拉的话,大权既然握在手上,岂能轻易放弃?面对一个没有权利的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真正难的是面对别人眼里那个没有权利的自己,当从一个被万人仰慕变成和他们平行,他辉煌时招来的嫉妒便会在一瞬间发酵,膨胀,最终唯有被人们狠狠踩在脚下才是罢休,相较于短兵交接的战争,看似平静的人性之战才最恐怖。
有人说,苏拉是因为厌倦了官场生活,向往宁静自在的田园生活,也有人说,苏拉得了皮肤病,不得已退出朝堂,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猜测,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苏拉,就是那个叱咤风云,身居高位,注定此生不凡的独裁官,也是那个白发苍苍,将是非成败抛之脑后,偕老伴儿看几度夕阳西下的平凡老人。
那不勒斯湾的水依旧澄净,滚滚流水从不曾停滞,它总有力量吞噬历史留下的痕迹,将其深埋水底,带着自身的纯洁无止境地远去。历史已过了千年,唯有最美好的事物才能被保留至今。如今,那不勒斯的人们依旧过着陶然的生活,就若时而舞文弄墨,时而垂钓水边的耄耋老人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