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毕加索,一定会谈到他和那些女人的故事。这是关于他始终绕不开的主题。没有那些女人,就没有毕加索,正如没有格雷什米尔湖,就没有华兹华斯,没有瓦尔登湖,就没有梭罗,没有边城,就没有沈从文一样。一个天才的画家,本来就有很多优先的条件吸引女性的注意,比如他的地位,名誉,影响力,或者财产。有一个地方需要注意的是,艺术创造需要专注,而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观念是,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不仅仅会浪费精力,而且会让艺术家彻底从身体和艺术的才华上陷入困境,身体会垮掉,艺术也会垮掉。毕加索神奇到竟然可以活到93岁,60多岁的时候差不多和孙女一样年纪的女人深陷爱河,而他的艺术创造力从来没有枯竭过。就此而论,在全部艺术历史上,毕加索成为了无法超越的英雄。
究竟是什么样的生命要素构成了他所有浪漫情怀和艺术天才的平衡,甚至让后来的艺术家无比羡慕。太多的艺术家一旦陷入女性的温柔乡就彻底毁灭了自己的艺术生涯,而成为了真正的浪子和痞子一样的坏人 ,又有太多的艺术家洁身自爱,终其一生却毫无成就。能够和毕加索有得一比的大约只有中国的齐白石了。我想要着力的地方是:除开毕加索的艺术成就所带来的影响,正如那个后来几乎让他痛恨的女人写的传记里描述的一样:女性的荷尔蒙激活了毕加索的艺术创造力。是什么奇妙的因素构成了一个男人对于女人的引诱?是的,一般观念来说,是女性引诱男人,大腿,胸脯,乳房,性感的歌喉,滑腻的肤质,翘起来的臀部——在这一点上,无数的作家都不惜笔墨,单凭毕加索的影响力,似乎并构不成充足的理由,在那个年轻的女孩即将离开他的画室的时候,他告诉那个女孩:慢一点,一场风暴就要来了。接下来是比风暴更加汹涌澎湃的狂风。我曾经问过很多女性,一个男人是在哪一个地方可以第一时间震撼到你?或者惊扰到你的灵魂不安和惶恐?
眼睛,凌厉的目光,会是迅猛的利剑,是封喉的唯一。我通读了那个移民到美国的希腊女性写过的毕加索传记,这个叫做赫芬顿的作家,后来写了一本很有名的书《睡眠革命》,在2015年的杭州做过当代女性创业成功的著名演讲,她甚至和施瓦辛格竞选加州州长。在她关于毕加索的传记里,我看到了另外一种罕见的力量:从年轻时候开始的自画像,毕加索一直把焦点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忧郁,深邃,尖锐,凌厉,柔和,温暖,冷峻,静穆,甚至对抗和复杂到令人心痛。当他所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结婚的时候,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宁愿看见她死去也不愿意她和别人在一起的快乐。恶毒吧!或者是疯狂到失去人性。没有比这样的诅咒更加适合毕加索的性格了。这就是他,不和传统做任何妥协,而全部依赖自己对于未来的焦虑,对于存在的直觉,对于艺术唯一品质——创造性的敬畏。只有具备了一个属于艺术品质才有的艺术家,他的力量才会是迅猛和自由的。
1972年6月30日,他画完了一生中最后一幅自画像。太多外在于他生命的东西正在不断地攻击他,如何保持全部艺术生命的完整性,对于90多岁的他来说,依然是巨大的困境。他所积累的艺术经验,积累的和女性打交道的经验,甚至那些被不断传说的性爱历险,在一个真正的老人面前,何止是惊涛骇浪。他能够保持和世界和艺术关系的,就是自己的眼睛。他太明白灵魂和眼睛的彼此关系了,所以,他刻意让两只眼睛完全不一样,他要继续自己对于艺术的挑战精神:怎样造成思想的不安,怎样回应现实带来的沉重,对于这个有着共产主义信仰的艺术家来说:创造力才是永恒的生命。他忠诚于创造力,来证明一个男性在现实中的存在感。实际上,男人对于存在的思考,才是左右文明进程的关键因素。社会革命,和艺术创造本质上都是如出一撤:动摇一切传统,才会开拓新的景象。毕加索无疑是最经典的“创造者和毁灭者”的合一。
我相信,任何时候,一个女性都不能够躲避毕加索的眼睛。面对毕加索的内心世界,选择逃避显然是最大的失败。于是,那些说得上名字和流莺一样说不上名字的女性都被他的瞳孔收复,都被他的火焰一样的眼睛所烧焦。很多时候,他是焦虑的,和年轻时候的感觉一样,他关于未来和关于享受快乐的愿力变得如此的恒久和不安。创造性如果是一个艺术家一生的伟大天赋,那么,毕加索一定相信作为男人那一种男性荷尔蒙所带来的惊心动魄,他无疑深陷于男性荷尔蒙的永恒之中,就这样一个角度来说,他已经伟大到不可复制。然而,他并非只是燃烧自己的激情,他有更好的更加了不起的准备,那就是他的思想。他的思想,隐藏于瞳孔后面的思想力量,裹挟着他的汹涌情感才足以收摄一个女性的灵魂。一方面,他要让自己拜倒在石榴裙下,一方面,女性会不由自主地坠落于他深邃的眸子岸边……如何一生中维持一个男性对于女性的无限影响力,毕加索给了所有男人一堂生动无比的课,而如何一生中维护艺术的唯一品质创造性,毕加索给了所有艺术家一堂深刻无比的课。艺术和生命,如果不和创造性保持单纯的关系,就注定是萎缩和干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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