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三十七分,大德街87号,这里是一家云吞店,我点了一分云吞,跟往常一样,一共十二个云吞,我只吃了六个就吃不下了,因为真的难吃。可我知道明天,我还回来,点上一碗云吞,然后吃掉六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我也有,每天只要我有时间,我就会到这里吃东西,原本这里是一家奶茶店,奶茶很好喝,每次放学我都会到这里买一杯五块的奶茶,暖暖的,甜甜的,很幸福。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奶茶店倒闭,变成了云吞店,可我依旧还会到这里,只不过喝不到奶茶,只能吃云吞。
我叫阿森,一个清洁工,不过我跟一般的清洁工不一样,他们用的是扫把,我用的是意大利产的伯莱塔92F型手枪,9mm子弹,一个弹夹能放15颗子弹,我喜欢一次带三个弹夹。
我吃饱了,结了账,便离开了那家店,在离开的时候,有一个女人撞了我一下,随便把一张纸条放进我的口袋。
走出云吞店,我去了隔壁的超市,买了一包烟,用找回的零钱打了一个电话,至于电话号码,就在那张纸条上。
大概三秒后,电话便接通,那边是一如既往的电子人工声音:“水牛路135号B座7层,嘟,三个枪手,嘟,女孩,嘟,活……”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你放心吧。”
离开超市的时候,我用了一个硬币,买了一包面纸,我回到我的小屋,开始擦枪。
我有一个习惯,每一次清理之前,我都会仔细的擦枪,我怕枪突然的卡膛,那样的话我会死,人都是怕死的,杀手也一样,有时候我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只允许自己杀别人,却不允许别人杀自己。
我是一个清理工,隶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究竟它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你去问一个公司的清洁工,公司是做什么的,他也不会太清楚。
枪很快就擦完了,我打开那包面纸,抽出前四张,打开第四张面纸,上面是地图,逃走的路线,记住内容后,把纸烧成灰,用马桶冲走。
有时候,我会想,其实谁去执行任务都可以,地图是清晰的,逃走路线也是清晰的,只是差一个人,一把枪而已。
带了三个弹夹,一把匕首,我便离开了我的小屋。我从来不穿防弹衣,那么近的距离,防弹衣起不到作用。
夜晚,城市特有的车水马龙,人们似乎还不想进入梦乡,他们接着夜色,放纵这心中的欲望,明明是灯火,可在阿森的眼中,却是燃烧的欲望。
阿森走在街上,秋天,夜晚微凉,阿森裹了裹自己身上的长款黑色风衣,加快了脚步。他喜欢黑色,因为在夜晚,黑色是最不起眼的颜色,每次任务开始的时候,他会把风衣脱下,放在退路,待任务结束,他会从计划的路线逃走,随便穿上风衣,变做普普通通的路人。
阿森很快就到了水牛路135号,他在路边的一个垃圾桶中拿出一个黑色袋子,在附近的绿化带的掩护下,脱下风衣,换上了黑色袋子中的衣服。
很快,一个送外卖的阿森从绿化带背后走了出来。阿森的手枪已经上了膛,放在左边腋下,那是一个绝佳的地方,可以让他在最短的时间拔枪,射出第一发子弹。
他镇静的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会一个送外卖的。他进了B座,在门口放下风衣,上了楼,在一楼电梯前,阿森遇到一个女人,女人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大概是盒子挡住了视线,她撞到阿森身上,盒子掉了一地。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没关系。”
“我帮你捡。”
“好啊。”
“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走了。”
女人在捡起盒子后便走了,她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因为阿森的手里多了一个盒子,一个外卖盒子。阿森进到电梯,看着数字一点点的从一变成七。
“叮。”
阿森,压低帽子,敲响了门。
“谁!”
“外卖到了。”
阿森,可以看到,猫眼变黑,又变亮。过了大概两分钟,他才听到开门的声音。在开门的那一刻,阿森听到一种声音,一种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上膛声。
阿森,来不及管手里的快递,一下扔在地上,掏出怀里的手枪,靠在墙边。
门是向外开的,被一脚踹开的,很不幸,阿森并不在门开向的一边,没有可以做掩护的东西。
阿森微微探出墙面,一面向另一边走去,一面飞快扣动扳机,整个B座都是震耳的枪声,阿森一共射出了四发子弹,一发在胸口,三发不知道在哪里,那人中枪倒地。很幸运阿森,没有中枪。
阿森定了定神,仔细的听着屋中的一举一动,他听见女孩的哭喊,男人的谩骂,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知道有一个枪手就在墙的另一边,他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飞快射击,有多快?快的阿森不记得自己射了几枪,五枪?还是六枪?他不知道。可这次他和不知名的枪手都没有射中。
落地后,几个侧滚翻,躲在沙发后面,他知道沙发是不可能挡住子弹的,站起一边射击,一边后退,一边掏出弹夹,射光子弹的时候,他正好退进厨房。换上新的弹夹,阿森靠在墙边剧烈的呼吸……
那时候,我靠在厨房的墙边,我还有30发子弹,我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的子弹,再经过刚才的射击后,过了很久以后,除了小女孩的哭声,我听不到其他声音,可我知道那两个人就在外面,等着我,可能是在沙发,可能是正从另一边包抄我。
我的心跳的很快,我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害怕,是过于激动身体的自然表现。我无意中看了一眼厨房,发现一个平底锅,非常光亮的平底锅。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缓慢的脱下鞋子,让鞋子微微的露出墙面,缓缓的走向那个平底锅。
拿到平底锅后,我又走了回来,通过平底锅的反光,我隐约的看见两个人影。突然,枪声想起,他们向我射了好多枪,土石溅的很高,几乎都要进到我的眼睛。他们的枪法很好,平底锅被打飞,墙面也快要烂掉。
阿森闭上眼睛,在心中计算了大概两分钟,猛的冲出墙面,三枪,侧滚,三枪,蹬墙面划出,三枪。阿森又回到了,厨房中的那面墙。他成功的打中了一个枪手,而另一个,他没看见。
他又换上一个新的弹夹,上膛,没有穿鞋,慢慢走出厨房,目光在屋中搜寻,客厅没人,一个卧室没人,只剩另一个卧室。
我知道,他就在另一个卧室,跟那个我想找到的女孩一起。床下?衣柜?窗帘?他会在哪里?我知道,如果第一枪打偏,我就会死。可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我只有一把手枪,十几颗子弹。
我在卧室中呆了很久,大概有十分钟,我能感觉到汗水从额头上慢慢的划过,枪柄上都是汗,滑滑的很难受。
深吸一口气,走出卧室,站在在另一间卧室门口,我想象着大概得位子,床,衣柜,窗帘。离门很远,我开枪了,那个那人也开了枪,他的枪很准,准到我不得不趴在地上,爬到墙边。我一共打了九枪,女孩哭了,她的哭声略微有些嘶哑,可我真切的听到了,女孩应该在床下,那个男人是不是也在床下?
木门已经被打烂,从卧室对面墙上的弹孔,我能猜到他在窗帘的方向。
我把所有的子弹放到一个弹夹,上膛,撞开破破烂烂的门,飞快的扣动扳机,枪声很大,可大概只有两秒后,枪声便消失了。在开门的一瞬间我就看见他在床的后方,很幸运,在枪声后,我活着,他死了。
我带走了那个女孩,女孩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她很淡定,淡定到我感觉她好像没有哭,是不是我眼花了?而且,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熟悉感。
在楼门口,换上风衣,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路上,女孩很乖,没有吵闹,没有哭喊,没有要求。我饿了,我想她应该也饿了,我带她到了那家云吞店,已经是夜里11点了,幸好那家店还没有关门。我要了两碗云吞,云吞还是那么难吃,不过这次我吃完了所有的云吞,连汤我都喝的干干净净,因为六个云吞吃不饱,只有这种肚子涨涨的感觉,可以告诉我,我还活着。
吃完云吞,我才看到桌子上的那张面纸,很眼熟,好像是我常用的那个牌子,在用它擦过嘴后,我把它团成团,装进口袋里。结完账,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人,很眼熟,只不过这次她是这家店的服务员。
带着这个不知名的孩子回到我的小屋,她进到屋子后,直接躺在我的床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我打开那张面纸,上面写到:“明天会有人在公园的公厕对面的红色长椅上等你,把孩子交给他,暗号今晚吃什么;三碗云吞”
对这个女孩的身份,我很好奇,可我知道这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我看着在床上的女孩,我的目光被她脖子上的项链所吸引,一个掉了色的心形项链。很熟悉,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可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这个项链,原来是我送给一个女人的,有这个项链,那这个女孩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我不想知道。
记得,那时候我就是一个杀手,组织众多杀手中的一个。我一直以为我不会遇到一个可以让我心动的女人,后来,我遇到了她,她不会嫌弃我。你知道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吗?我知道,她很漂亮,我也还算可以,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的结局,很狗血,一个杀手给不了她幸福,所以我放手了,她嫁给了别人,组织中的高层。
从回忆中走出,我的眼睛貌似进了沙子。我小心翼翼地摘下那个项链,女孩睡得很香,没有醒。
我在那个项链中发现了一个内存卡,打开内存卡,里面是一个视频,看完后,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叫醒女孩,我带上枪和六个满满的弹夹,离开了我的小屋。
夜色中,两个人在黑暗中匆忙的行走,阿森带着女孩不知道能去哪里,他不知道走到哪里能逃脱组织的势力范围。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你有家人吗?”
“没有,爸爸死了,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家人。”
”没事,我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阿森心里是没有底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上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可他还是要搏一搏。
阿森又到了那家云吞店,他要去要一个人,一个女人。
云吞店已经关门,可我还没有离开,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回来找我,他不知道找我的方法,所以他只能碰运气。我了解他,所以能准确的猜到他的行动。
他没让我白等,他来了,可我不希望他来找我,找我,这是一条死路。你知道有一道菜,叫泥鳅豆腐,就是泥鳅过得时候放到锅里,盖上锅盖,泥鳅会为了活着专进豆腐中,可不管怎么努力,泥鳅最后都会死。
他带着那个女孩,他呼吸很快很深,我知道他很累。
他问我哪里是安全的,我给了他一盒烟,便走了,你会跟一个死人废话吗?反正我不会,所以我没说一个字,便走了。
她,给了我一盒烟,里面有十三根不同牌子的烟,和一把标有地址的钥匙,两张船票。
在去那里的路上,我抽完了那十三根不同牌子的烟,有些时候,你会发现总有一些人很了解你,她会知道你最喜欢的香烟,她会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时间刚刚好,我推开门的时候,我听见了枪上膛的声音,我知道今天我会死,可我还是来了,一个人来的,至于那个女孩,在去云吞店的路上,我给她订了三张机票,两张船票,四张火车票,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向一个方向上了三炷香,给一个人。
到了组织,我听说有老板死后,他妻子下落不明,女儿被阿森绑走,组织暂时由老板的弟弟接手……
听到消息后,我真想说,去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