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在跟小我碰撞、纠缠、撕扯,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之前无意识,现在有意识;之前无觉察,现在有觉察。
这话听上去有些可笑,因为陷入与小我的纠缠,恰恰就是小我的表现。
埃克哈特·托尔,《当下的力量》和《新世界 灵性的觉醒》这两本书的作者,他认为“小我赖以生存的最基本的心智结构就是‘认同’”,他说:“无意识地、强迫性地借由与一个物件产生关联,来强化一个人的身份认同,已经是在小我心智的结构中根深蒂固了。”
以我个人来说,回想生活中的种种,包括现在也是如此,我的确在各种各样的事物中寻找自己,寻找被认同感。
我认同一样东西,认同一件事情,认同一种观点,认同一个人,然后把这份认同当作是自己的一部分,与认同融合,我以为那就是“我”,或者至少代表着“我”的一部分。继而,再以这样的“我”去寻找并试图抓紧他人对“我”的认同。若得不到,就非常苦恼甚至痛苦。
我以为这个“我”就是我的本质、实相和全部。却不知,“我的”种种就是小我的结构,我所认同的一切就是小我的内容。小我在“拥有”中所获得的满足是非常短暂且肤浅的,它的不满足感、匮乏感、不完整感会一直怂恿着我不断地欲求下去,没完没了,只要我还没有觉察到它,只要我还在无觉知思考,只要我还在与它抗争。
托尔说:“人类存在最主要的困境,其实就是无觉知的思考。”我们在强迫性思考、虚幻的自我和心智制造的自我当中过活,错把这些当作实相,然而,“生命其实并不是像心智制造的那么严肃。小我无法知道本体,因为它是由思想所组成的。本体只能通过感受来体会,不是通过思考。”(《新世界》p.28、34)
所以,不能太认真地看待小我,一旦认真就恰恰落入了小我,就像我现在正在做的那样。觉察小我的行为,不用力地与它相处,这样就很好了。
今早六点我醒了。一方面我对自己说:“该起来做功课了”,另一方面习气把我按在床上说:“再睡会儿吧,你明明还没醒,现在起来的话,一会儿肯定又得睡!”就这样,我又开始了与习气的对抗。
但是,我发现,我越对抗它越批判它,它的能量越大,我被狠狠地压了下去,甚至连那个反抗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小,小到我差点儿听不见了。
我累了,不想再对抗,于是我不再去作如下的批判:“瞧见没,这就是要不得的习气啊!”我开始纯粹地感受自己的身体和状态,我感到可能背部还有些酸疼,我感到眼皮很沉但是头脑清醒,我聆听窗外的雨声,我筹划今天要做的事情……
我忽然觉得习气按压着我的力量渐渐变弱了,不知何时,我已经与它平衡了,好像跷跷板的两端。而且这还没完,我再继续不断地上升着。这时,起床与否已然不再是对抗,而是完全取决于我自己,没有了束缚和“被”的感觉,我选择的自由无限广大。
正如托尔所说:“当你停止在事物中寻找你自己的时候,那个对事物的执着自然而然会消失。与此同时,只要觉知道你对事物的执着就可以了。”(同上,p.39)对,我觉知到了那个刚刚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的执着,它紧紧地攫取着我。我越是批判它,越是用各种标签标识它,它抓得越紧,我离自由的那一端越来越远,可望而不可及。然而,当我停止做任何辩识,如“这就是我的习气”、“这就是被习气裹挟的我”,那种让我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这时,我懂了,如何放下执着?只要停止在那个局限的空间里寻找自己,无论这“局限的空间”是事、是物、是人的心、还是什么,包括所有,如此就是放下。
有时候我们不能马上意识到自己在执着,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觉知自己当下或者事后的情绪、感受来检验,也可以通过觉知“自己是否认同”来判断,因为一旦认同发生,就说明小我的运行模式开始了,我们便失去了本来的完整,便落入了小我的“不完整性”中。如何自救呢?那就是无拣择地觉察“我是那个觉察到自己有执着的觉知”。
即便如此,必须强调的是,小我没有对错之分。如果对小我带着批判,那只是更多的小我罢了。在被小我控制下的心智所产生的需求是假需求,那并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那是在永无止境的“匮乏感”的驱使下营造出的幻相。若在小我心智的世界里生活,我们所演绎的只是小我的奴仆和傀儡,无法真正智慧地生活。我所要的,是不选择小我,回归本来的我,活出我的自由,绽放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