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下城的纽约“东村“(East Village)，自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起，便以激进的反主流青年文化、嘶喊的朋克精神，以及带一点诡谲意味的独特纹身传统而知名。半个多世纪以来，这个街区一直是美国自由主义思潮的前哨，也是纽约市波西米亚风和先锋艺术的中心地带，更成为美国前卫音乐与都市潮流先锋的基地之一。这里云集了价廉味美的餐厅、风格各异的酒吧、画廊、咖啡馆，以及不过中午不开门的精品店，是硬壳族和他们的粉丝们聚居的地方，也令所有满脑子精怪奇想的人们趋之若鹜。
座落在大都市这一隅的奥芬剧院（Orpheum Theatre），最近正在上演其代表剧目STOMP。和时代广场周边所有的剧场及其代表驻演剧目都很不一样，Orpheum和STOMP，这一对外百老汇的经典地标，是东村文化的产物，都带着放浪不羁，异想天开的标签。
STOMP自1994年公演，至今已历22年之久而不衰。它的演出在豆瓣网上获得了罕见的9.2高分，所拍摄的电影赢得过艾美奖，以及奥斯卡与艾美奖的多次提名。2012年，STOMP剧组受邀参演了伦敦奥运会闭幕式，精彩表演震撼全球；该剧组近期与哈林花式篮球队合作推出的Stomp and Harlem Globetrotters，也同样让人惊叹不已，在YouTube上获得50万人点击观看。
那么这究竟是一场什么秀？坐在剧场当中的一个半小时之内，我想不到一个恰当的词；走出剧场两天之后，也还是想不出任何恰当的词。在传统的艺术表演归类里，有话剧、音乐剧、舞蹈剧、歌剧……STOMP无法归入我有限的认知范围里的任何一类。整场演出中没有台词，道具全是日常生活中的物品，甚至是废品，比如空可乐罐、垃圾袋、废报纸、旧水管和残破的洗碗池；场景全是街头司空见惯的画面，从清洁打扫到购物、嬉戏；艺术家们的表演过程中没有任何属于音符的旋律，只有节奏，用那些废旧物品敲击出来的节奏。中文译为《纽约节拍》，或许堪为这场演出最接近于准确的注脚。
STOMP完全颠覆了我对“音乐”与“舞蹈”原有的理解和认识。这个训练有素的演出团体凭借那些常见的、毫不起眼的生活道具，利用物品本身的自然音效，通过频率的交织变换，以超乎寻常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组合成一幕幕精彩的表演。打击乐、现代舞蹈和视觉效果的有机结合，是用东村文化淬炼过了纽约的街头表演，并将之艺术化、舞台化。与传统大相径庭的内容用极端的，震撼的，跳跃的方式，向观众传达着一种强烈的主体意识，强调个人情感的自我表达：所谓音乐，首先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并非取决于“乐器”而已，只要心有感发，则生活时时处处都可以有美妙的韵律；所谓“艺术”，也并非一定是曲高和寡的阳春白雪，更可以是俯拾皆有的下里巴人。
演出过程当中，艺术家们完全通过肢体语言和表情达成与观众的互动，营造幽默感性的氛围，令观众席上的孩子们尤其兴奋。而那些看似即兴的、随机的动作、舞蹈背后，不难看到他们深厚的艺术功底。
STOMP这一季的演出将一直持续到6月。在仲春的天气里逛逛东村，体验一下硬壳组们的生活氛围，也是了解这个大都市独特一隅的好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