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划上圆满句号的2019年,正是农历甲子年中的己亥年。《己亥杂诗》也正是龚自珍创作的诗集。
历代读书人只要知晓龚自珍这个人物,就会很容易联想到己亥(读jihai(亥四声)年份,而如果大家都会想到己亥年份,就会自然而然想起龚自珍。正如我们一提到甲午,就会想到甲午中日战争,提到戊戌,就会想到戊戌变法一样。
历史上除龚自珍以外,并没有哪个文化人能与中国文化的干支纪年年份联系在一起,而且还能靠着这个年份在历史上名留青史,这就是龚自珍最了不起的地方。
龚自珍是清明著名的诗人、文人才子、思想家和革命家。
现代思想家、作家余世存先生这样评价龚自珍:
“国人离家出走百年,最近又回到家中翻东西,一是以《浮生六记》为代表的生活美学,属于岁月静好系列,一是以曾国藩、王阳明为代表的严肃而宏大的叙事系列。龚自珍及其《己亥》之所以受大家欢迎,因为他是中国传统文化最后一个集大成式大家。他有趣,好玩,真性情,他实证了传统文化中颜如玉、有黄金屋、有车马簇。他到哪里,就能攒出很多饭局,成为群主,召集出一个或众多的群体来。从某种意义来说,龚自珍是人们理解传统和现代不可绕过的一座桥梁。”
大家熟知,历史上的辛亥革命,它之所以取得成功,其中,龚自珍的思想也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辛亥革命爆发于1911年,距离龚自珍离世已经整整七十年。但龚自珍在世时,曾提出“一代之治即一代学”思想主张,这在当时是十分先进的理论。这种高瞻远瞩的创新思想,甚至超越了顾炎武、王夫之和黄宗曦等著名思想家的实学传统。
“一代之治即一代之学”的意思指的是,当下的政治经济、社会的运行状况就是学问的来源,将其点点滴滴记录下来,就可以产生了不起的学问。正是因为这种思想在现实中的实践和运营,后来才有了魏源的《海国图志》和徐jiyu的《银海治略》这一大批以研究祖国边疆及各国国际关系为主题的书籍。他的思想也影响了新文化运动的一批核心人物,譬如鲁迅和胡适。鲁迅和胡适曾经一再提倡学子文人要写日记,写自传。就是为了将有意义的东西记录下来,从而在日积月累中形成一种有据可依的学问。他们甚至告诚广大民众,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应该妄自菲薄,如果能把自己的人生经历记录下来,这就是活学。
龚自珍的这种思想影响了身后一代又一代的中国精英。精英们睿智英明,精益求精,他们深知知识与当时生活的紧密关联,不仅开启了现代学术最先进的方式,还将社会变革推入到历史长河中。正是由于他的这种思想的熏陶,一代又一代地传承、弘扬,最后,才爆发了辛亥革命,并最终取得了成功。
龚自珍除了思想先进,他还是一个语言天才。他会藏语、蒙古语,各个地方的方言。因为他长期生活在北京,还能讲一口很纯正的京腔。在北方,他会被认为是货真价实的北方人,但去了南方,在很快适应当地环境之后,他又操起了以假乱真的当地方言。这个时候,他又会被大家误以为是南方本土人士。
除此之外,他口才也特别好,讲话非常幽默。而且他还特别博学,在地理、算术、天文上,他都涉猎过,在当时可以说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
他的幽默全才在当时影响巨大,直至他死后几十年,在学术界内部,都靠他的名声来吃饭,比如说“集龚”。“集龚”是一种近代和现代文人都喜欢玩的作诗方式,就是将诗人原有的诗打乱,从几首诗中各挑出一句,然后组成一首新诗。
因为他的诗构思新奇,诗面狂放自如,想象力丰富生动,句子奇警瑰丽,总容易使人过目不忘,所以集他的诗成为当时的一种文化现象,这种现象到了同治光绪年间更是演绎成了文化界的一种流行时尚。有意思的事,这种时尚穿过历史河流又流行到了当代,文学家冰心女士在少女时期就很喜欢集他的诗来玩。
余世存先生也集过他的诗,在四首原诗当中各挑一句,组成一首新诗:
空山君已因身?(这句我搜了一个晚上的百度,也没有找到正确的原诗),
亦文亦侠亦温文,
土厚水深词气重,
歌泣无端字字真。
事实上,龚自珍出的诗并不多,前后就600多首,收录在《己亥诗集》里的共315首。他一直认为多写诗不是什么好习惯,因此常常“戒诗”,就是刻意让自己不写。但过了一段时间,又止不住手痒,诗瘾再犯。
他不像先朝诗人李白、苏东坡、陆游等那样留下数以千计的名诗名篇,但他的诗无疑却给后世带来深远的影响。他不仅以大胆泼辣、笔锋犀利的政论,震惊当时社会,还以独辟溪径的诗文创作和瑰丽多彩的艺术风格,影响了当时的文坛,在中国近代文学上开创了一股文化新风尚。
梁启超评价他的诗“若受电然”。意思就是读了龚自珍的诗文,会有一种触电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