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日,我值班。
早上来学校的时候,我准备了一些零食,蛋糕、方便面之类,以备一日之饭。
到校之后没多久,与我同组的保安吕师傅也来了。我们打过招呼,我去教导处,他回宿舍,错身之后,一句话飘到我的耳朵里: “中午来我这儿吃饭吧,我给你做上!”
瞬间,一股暖流涌上心田,我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吕师傅不等我的回答,已经上了台阶,走远了。
看着吕师傅逐渐消失的背影,我的思绪情不自禁地飞到了好多年前。那时,我初到此地工作,因为回家的路途遥远,自己又没有车子,再加上学校过周末是两天半与一天半轮流制,于是,每到休息一天半的时候,我就住在学校不回家。这样一来,吃饭就成了我的一大困难。开始的时候,我就是方便面与别的零食凑合,有时也去附近的饭店吃一两顿。一天半的时间,三四顿饭,倒也还能对付。
那时,周末不回家的还有几户老师(后来才知道人家基本上就是以校为家),他们知道我没回家,慢慢地就来邀请我去他们那儿吃饭,其中最热情的就属吕师傅夫妻俩了。
吕师傅的爱人,姓尚,是我的同事,那时四十多岁,因为是女老师的缘故,她特别有一种长辈的亲和力,很关心我。开始的时候,我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去,只是中午或者晚上去一回,我没去的时候,她就来叫我,或者叫吕师傅来叫我。我非常感激,又深感愧疚,为了不让人家再来叫,我干脆抛开所有面子和顾虑,一到饭点主动报到。有时候,我会到菜铺买一点菜,作为回报。
因为尚老师平时忙教学,她家做饭的事基本上就都是吕师傅管。吕师傅虽然过了不惑之年,却仍然英气勃勃,更难得的是,他的厨艺也很令人佩服,无论是米面,还是各种炒菜,他都能随手拿来。不得不说,那段日子所吃的饭是我生命中最香的饭。
我几乎就算是在尚老师家上灶了吧。一个学期将近,年终学校要发点福利,大米啊,油什么的,我干脆就把其中的大部分作为生活费送给了他们。他们自然是不收,但我怎能不给?这可不是一顿两顿饭的问题,况且那么多次,我都只是吃饭,吃完了啥也不管,这份恩情岂是几袋米面所能抵得了的?最终他们收下了,我的心才略有安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搬来新学校,周末改为每周两天,乘公交车也方便以后,但是,那段时间的饭香始终萦绕在记忆之中。那一日三餐,让我在异乡孤寂的生活中多了许多温暖,那每一碗饭每一碗汤,不仅吃进了我的胃,也吃进我的心,炎夏变得清凉,寒冬不再凛冽。我深深地怀念那每一顿饭,深深地感激尚老师和吕师傅!
如今,我和尚老师仍在一个学校,吕师傅也成了学校的保安。我们每天虽然常打照面,但因为工作中交集得不多,所以很少在一块儿长谈,只是偶尔见面的问候和招呼。可是我的心里会常念过去。我知道,他们也不会忘记从前的日子,他们有时候一定也会惦记着我。他们仍然是当初热情的人。
一个上午,我闷在教导处,看了会儿语文教材,准备了两节教案,很快就过去了。十一点四十左右,吕师傅打电话叫我吃饭,我关掉电脑就匆匆跑去。
到他宿舍时,他已经抄好了大米饭,满满的一大碗,雪白色的米饭上覆盖着耸起来的炒白菜,酱油的红褐色,白菜的青白双色,居然还有肉,看上去虽简单,却色彩缤纷,很具诱惑力。旁边还有半碗花生米,吕师傅虽然说菜单调了些,但在我看来,已经很好。
我已没有从前那么拘束,接过饭碗,夹起几条白菜就往嘴里塞,哇,味道还是那么恰到好处;再吃一片肉,更香;花生米,大米饭轮流入口,真是有口福了!饭毕,喝点水,闲聊几句,告别。
我有时候在想,什么时候的饭最香?毫无疑问,是饥饿时。而当你寄居他乡,身心无依傍、一饭难得时的饭才是真正的香。
所以,生命中的每一个日子,我们都要毫不含糊地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