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是“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生于1911年,成长,学习,所经所历的是那个风云激荡、新旧交替的乱世。仅从文学角度来说,她是在新文化运动的浪潮中诞生的伟大女性作家。
新文化既冲击融合着各种思想,也催生着文学的变革,那一辈文人,鲁迅、胡适执掌牛耳,萧红与这批当时被成为左翼的作家或前辈,亦师亦友,于乱世浮尘之中,在四十一年的有限生命里,似鲜艳的蔷薇花般绽放出浓烈的孤芳。
萧红作品的语言没有着意雕琢的痕迹,自然而然,蕴含着一种稚拙浑朴的美,一种独特而醇厚的情调,观照她所熟悉的乡土社会的生命形态和生存境遇,揭露和批判国民性弱点,抒写着种种悲剧。
由此,她创造了一种介于小说、散文和诗之间的边缘文体,并以其独特的超常规语言、自传式叙事方法、非情节化的结构及诗化风格形成了别具一格的“萧红体”小说文体风格。
《呼兰河传》是她文学创作的巅峰,茅盾曾这过这样的评价:它是一篇叙事诗,一片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萧红的《呼兰河传》不长,我断断续续十天左右,也就看完了。阅读此书的过程,是整个心灵都受到深深震撼的过程。
萧红用简单直白的笔触勾勒出儿时东北的粗砺景色和风土人情,又用尖锐的文字鞭挞旧时代的糟粕和可怕的人性,最终以其独有的文风和深刻的思想揭示出生与死的宏大命题。
书中很多地方,我皱着眉一读再读,平铺直叙、毫无矫揉造作的语言之下,是那么多揪心惨烈的故事。
旧时代的人民,到底可以愚昧到何种程度,生命到底可以卑贱到何种程度。
尤其是作者花了很长篇幅所描写的团圆媳妇(书中第五章)。
那个时代的童养媳本就很普遍,所以打她,骂她似乎并不是出格之举,更牵扯不到人权、法律问题。
甚至而言,童养媳还比不过牲口。猪羊尚可卖钱,童养媳只能消耗粮食钱财等物资。
文中的童养媳便是这样的角色,骂也哭,打也哭,就是不反抗。
也是,千年来的封建传统造就了她(连同其他旧时代的芸芸众生)逆来顺受、麻木不仁的心性。莫说反抗,受着皮肉之苦的她或许在内心还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然则这还不算完,团圆媳妇被打出一身毛病后,所受的遭遇更是雪上加霜。
那时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扯上鬼神,更别提传宗接代的媳妇儿得病了,于是乎那群自以为是、愚昧无知的长辈,将其当作畜生一样摆弄,跳大神,求菩萨,拿偏方,访道人,最后没辙了,所幸放在热水中浸泡。
当然其中每一个过程都伴随着必有的围观者。对的,围观,总是现在都还有这么一个群体。历史沉疴的惯性和荼毒可见一斑。
作者以冷眼旁观的姿态来记叙在她儿时正常不过的事情(当然加以文学的渲染),读者却是含泪泣血地在字里行间催生着悲哀和同情。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愤懑,悲悯,但到底无能为力。
结局当然“不出所料”,团员媳妇受了诸般苦难和折磨后(在那家人看来是花了大钱给其治疗),早早凋零。
作者带有浪漫主义的色彩写着团圆媳妇儿变成了一只兔子,仍是含着冤屈,啼哭到天明。
吃人的礼教,把狰狞丑陋的人性包藏于麻木的外表之下,多少文人鞭挞过这般的状况。
但是我们必须知道,这不过特定时代下的众生相,残暴的古罗马这样,黑暗的中世界也是这样。
所谓的生活,不是你去选择时代,而是时代选择你。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正如萧红在书中所言“逆来顺受,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再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己以为得意。不得意怎么样,人生是苦多乐少。”
《呼兰河传》是萧红创作的黄金时代,却是旧中国众生的悲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