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转眼间,你与我阴阳两隔,永不能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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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10日中午时分,我刚从益康电子厂面试出来,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闺蜜江小绕。江小绕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了马尾,显得神采奕奕。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昨天面试上了一个仓储文员的职位,公司包食宿,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江小绕看到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亲热地走过来挽着我的手肘,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江倩,面试顺利吗?”
“初试过了,不过还要等通知才知道结果。”我抿嘴笑着,心里充满了期待。
我和江小绕一起走到了柏油马路边上。马路对面是一个大型超市,我们准备过了马路,就一起去采购日用品,让她明天带到厂里。
面前的柏油马路很宽阔,中间的绿化隔离带种着些绿树和小草,将两个方向的五车道公路分隔开来。刚好是下班高峰期,时不时有小汽车从我们面前呼啸而过。
初冬的阳光沐浴在我们的身上,暖洋洋的,让我不由得眯起了双眼,便抬手,用装着面试资料的文件夹挡在了额头上。
高考过后,我们双双落榜了。在家里疯玩了一段时间,一起从江西老家出发,来投奔我在深圳打工的爸妈。我爸妈在一个几十人的小食堂里打工,见我们过来,专门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
为了离我爸妈近些,我们想在附近的工厂找工作,这样也互相有个照应。
“江小绕,如果我这次面试成功,我请你去吃麦当劳!” 我对旁边的江小绕说道。
没等她回答,我又奸笑着说:“不过,你不是明天去公司报到嘛,明天可是光棍节,为庆祝你成功脱单,今晚你得先请我。”
“江倩,吃麦当劳可以,不过我们打赌,看谁先到达马路中间的绿化带!”
2
我就知道,一顿饭也不是这么好讹的,江小绕也不是省油的灯,哪能随我拿捏。
“比就比,谁怕谁!”
说时迟,那时快,我已经瞧准了一个空档,赶在一辆小车开过来之前,冲向了对面的绿化带。我从小就是短跑冠军,想和我比,门都没有。
我刚过了马路,一辆小车带着劲风擦身而过,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顺利到达了绿化隔离带,我穿着运动鞋的双脚踩着柔软的小草,正要一鼓作气,趁着马路上没有车,准备跑到另一侧的马路对面。
“啊!”一声惨叫声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之后,是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我的心里一惊,转身一看,我身后并没有看到江小绕,只见一辆白色的小车停在了马路上,和小车同一车道的车辆也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马路上,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地躺在了血泊中,那不是江小绕是谁?
白色小轿车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了,一个男子走向了地上的江小绕,还掏出了电话,在慌张地说着什么。我只觉得眼前发黑,两脚发软,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江小绕的面前。
前一刻还和我打赌的江小绕,此时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从嘴角溢出血来。白色的连衣裙染上了血色的玫瑰花。
“江小绕!你怎么在路上睡着了,你快起来,你明天还要上班呢,你醒醒啊!”
她一动也不动,没有再应我一下。我多希望她突然蹦跳起来,和我说:“江倩,你中计啦!”
我瘫坐在了地上,泪如雨下,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柏油路上,很快就被蒸发于无形。直到救护车呼啸着到来,医务人员把江小绕抬上了车子,我才木然地跟了上去。
到了医院,医生无情地宣布,江小绕的肋骨刺穿了心脏,失血过多,不治身亡。江小绕弯月牙儿一样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江小绕就这样走了,走了……
2
“江小绕、江小绕,快点,我们要迟到啦!”
每天一早,我都会背着小书包,早早来到江小绕的家门口,扯开喉咙喊。
“哎,马上就来。”
一阵含乎的应答声马上从房子里传出来,江小绕背着书包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总是嘴里咬一个面包,手里还拿着另一个,她走到我面前,笑得眼睛弯弯的,像一个月牙儿。
“江倩,给!”
她把手里的面包塞给我,我每次都会毫不客气地收下,然后递给她一个鸡蛋,和她相视一笑,边走边吃了起来。
1995年,我和江小绕出生在江西省一个偏远的小村子,小绕家住村头,我家住村尾。江小绕比我大三个月,因为同龄,我们同一年上学,后来还分在同一个班。
江小绕的妈妈是个很能干的人,里外一把手,做的包子特别好吃,人也很泼辣。江小绕的性格,也和她妈妈一样泼辣,而我的性格比较内向。我的父母都去了广东打工,常年和奶奶一起生活。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父母一次。
江小绕的头发总是留得很短,个子也比我高大。在学校一直像大姐一样罩着我,在生活中也常常给予我很多帮助。我就像被江小绕护在羽翼下的小鸡。
但我也懂得感恩,每次我爸妈给我买新鲜玩艺儿,我都会和江小绕一起分享。
读书这些年,江小绕不是当班长就是当学习委员,总是众星捧月一般被同学簇拥着。但我也有优点,就是个子娇小,跑得比较快,一直是班上的跑步冠军,还写得一手好字。为此,江小绕也很羡慕我。
到了高中的时候,我们像小树苗一样蹭蹭蹭地往上长,变得婷婷玉立,只是小绕比我略为壮实了些,她开始留起了长发,皮肤也更白,有一双月牙儿似的眼睛,脸上有些婴儿肥,肉肉的很可爱。
有一次,江小绕收到了一封情书,下课后偷偷地塞给我看,脸上早就飞起了红霞,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害羞的样子,就取笑她道:“哟,江小绕也开始怀起春来了!喵!”
江小绕挥着肉肉的小粉拳打向了我,两个人便笑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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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一起去逃课,一起通宵打王者荣耀。
我们也会生气,但即使不说对不起,也会很快和好。有时坐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说,也不会感到尴尬。我曾经说过一直想找的短裙款式,她看到后必定会第一时间发链接网址给我。
从小学到高中,我们很少和对方红脸,感情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连老师都啧啧称奇。
我们还说好了,以后谁先结婚了,另一个一定要当对方的伴娘。还给未来的孩子定了娃娃亲。相约着,以后各自带上孩子,一起环游世界。
可是,我们都还没有男朋友,还没有和心爱的偶像见过面,江小绕就这样离开了我。
江小绕的妈妈从江西来到了深圳,捶胸顿足。她看向我的目光,再也不像以前一样的和气,不,她那眼神似乎要把我碎尸万段,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死蹄子,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她终于动了,扑向了我。却被我的父母拦住了。
她的气力发不出来,便朝我父母吐唾沫,嘴角冒着白沫,一句句恶毒的话脱口而出。
我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爸低着头,涨红着脸。他们觉得亏歉了江小绕的妈妈。
在爸妈多年打工的日子里,江小绕的妈妈一直对我和奶奶很关照,但是江小绕却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事了。如果她不是陪我去面试,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事情还没完。但是却不知道,接下来,我们一家人面对的,是怎样的生活。
我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个桃子,面如死灰,我的喉咙也沙哑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每次想睡觉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江小绕惨白的脸,还有她穿着染血的白裙的样子。
“江倩,你怎么先跑了?你等等我!”
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好闺蜜,如胶似漆,相依相伴。然而,一个不经意的过错,两人却永远的生死殊途,阴阳相隔……
我宁愿,死的人是我。江小绕,下辈子,我们再做闺蜜。
(END)
深圳市光明新区光侨路发生了一起车祸,死者为一名年轻的女孩。距离事发路段约30米处,就有一个人行天桥,道路绿化隔离带也设有安全护栏、案例示警宣传栏以及警示标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