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二六二)

那天,跟她说这个周末估计是不能走路了。她抬头,瞪着眼睛看过来。赶紧纠正一下:是不能走远路了。那时,自己的右脚的大拇指和脚弓的连接处,还在痛。这会查过,那个部位是第一趾跖关节,痛的应该是韧带。起因猜是上周走路走多了,尤其是那种陡的下坡路,当时就觉得右脚不舒服。

纳闷的是,当天回来没觉得痛,第二天整天没觉得痛,第三天晚上才隐约地觉到有些不舒服,第四天早上起来,觉到痛得有些受不了,接下来的两个早上起来,都觉到了明显的痛,白天走起路有点脚瘸了的迹象,直到第四天早上才觉到不那么痛,可以踮脚站起来,将身体交由趾跖关节去支撑。

痛得厉害的头两天,那个部位有些发烫,颜色明显较周边发红。整个部位就像是冻成了一块,不能伸展不能弯曲。在我推测是走多了路的缘故后,她有问过:那怎么是右脚,不是左脚?没法回答她,我也不知道是啥缘故,我只知道那天下坡的时候,就觉得右脚的那个部位有点不得劲,鞋不合脚?

很有可能是。发现那个部位有些不舒服的那个夜晚,是在自己穿上了一双旧鞋的时候觉察到的,好几天穿的都是新鞋,这双旧鞋被搁置了几天,而走多了路的那天,是头次穿了新鞋走远路。旧鞋已经磨合了很久,脚在里面很宽敞;新鞋才开始磨合,脚在里面能够明显地觉到脚的前部有被夹紧。

也就是说,自己的脚的前部的宽度,与新鞋的前部的宽度不匹配,或者说,是紧配合,由此造成第一趾跖关节那个部位被压迫。这个被压迫如何导致了后来的痛,我不明就里,就当是走多路的那会,这压迫让那个局部供血出了问题,这压迫让那个局部的韧带产生了扭曲变形,进而产生了炎症。

炎症当然只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一种表征。以前,听人说过一嘴,大意是:人的身体内有很多瘀块的,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随着体内的循环,随着外部的运动,瘀块会在体内发生位移。他讲的这个观点,是我对于右脚上这个部位痛的另一个推测。稍前一两天,自己的左肩有些痛。

在睡了一夜起来之后发觉的,然后就找来那个搁置一边的锤子,在左胳膊周围锤打,被击打的地方,多少有些疼痛,那疼痛不是来自骨头,只可能是肌肉、韧带或者神经。那里的疼痛以前发生过,后来莫名消褪了,这次又莫名凸显了,很有点怪异,找不到合理解释,只能笼统地称着旧伤复发。

旧伤复发,是一个万能的解释。伴随着右脚上的痛,这些天自己没少用那锤子,锤打身体的多个部位,主要是左胳膊,顺带是右胳膊。击打觉到痛的是左胳膊,自己觉得总有些怪怪的是后颈和左肩相连接的一大块肌肉,以前那个地方出现过发麻的感觉的,毫无疑问那个部位的神经那会伤及过。

左边被注意到了,注意力自然会顾及右边。右胳膊的动作范围较正常状态,应该是有了较多限制,在做某些很一般的动作时,会觉到明显的痛,这种痛不像来自肌肉,不像来自神经,倒像是来自骨头。先没想过是骨头的缘故,后来是听一位讲,他先前摔过一次,也是肩膀痛,检查后发现骨裂。

左胳膊被锤打的部位,有一天在自己面前,显现出来两处黄色瘀斑来,其一在前臂,其另一在后臂。那在自己看来,无疑是有瘀块的存在,就不知这左臂上瘀块和右脚上的痛有什么关联没有?这关联,若有,当也是中医的管辖范围啦。想起来小时候,在路边,看一人摆摊卖艺,是个练气功的。

他伸出一个八卦掌,做出憋气发功的样子,前面站了一位自告奋勇走出来的围观者,他将那掌在对面那人的胳膊上轻缓地、隔空地划过,然后退后,将八卦掌撤了,收了功,才自在人一个地走上前去,请那人将胳膊上的衣袖卷起来,在那胳膊上,对应于先前功力所及的部位,现青色的瘀斑。

很神奇,到现在这个年纪,自己会有点怀疑他们两个可能是一伙的,在设局骗人。在那个年代,背个书包站在边上看的那会,则是信以为真的。在那个年代,自己也很有点像他一样,学会这功夫。在那个年代,站在操场上开会什么的时候,倘若发了白日梦,那梦差不离总是飞檐走壁和绝世武功。

吃早餐的时候,她哭了一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我先说了今天中午吃些什么,她想起来妈妈答应给她做披萨的。她让妈妈中午给做。妈妈说忘记了,晚上做,中午就不做了。她不依不饶,说妈妈说话不算数。我打抱不平,说了一句:谁都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今天中午就不做披萨了。

然后,她就开始眼眶红起来。接着,在带小黑出门前,见到她红了眼,我挤兑她一下:我给你拍个照哈。于是乎,她哇哇大声哭起。嘴巴里的食物,吐出到了她面前的碗里。我出门了,站在电梯边上的时候,还听到她的哭声,还听到她和妈妈在交涉在对话。结果,当然是妈妈只得依从了她。

等我回到的时候,她们两个已经在一起有说有笑。想起来她的语文作业是讲三国的故事,就去问她:你知道三顾茅庐吗?她说:当然知道。我讲给你听:爸爸去请周周吃饭,第一次去,周周在睡觉,爸爸退下来;第二次去,周周上厕所,爸爸退下来;第三次去刚好周周起来出了门,碰着正好。

她听了,只是笑。自己就又翻到先前的哭,编排她一下:你哭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她听了,只是笑。我去厨房准备吃的,她出了房间,跟了过来,站在我背后。我预感到她是要来报复,有所警惕。她飞起右腿,朝我的屁股踢了过来,赶紧地用左手护住,借这番打斗,将她先前的委屈驱除。

先翻了滴定,后翻了进程。前者是在周中分散着翻完的,后者是在周末集中着翻完的。将厚厚的后者合上的那会,在阳光照射过来的阳台上,顺着作者的那句:文明,没有走到尽头,还在路途中。自己想到的是,自己走过的岁月:生命,没有走到尽头,还在路途中。像是在回应这两个欧洲人。

自己想到的是:过往的这一百年,过往的这几十年,自己所在的这个国度,让他们觉到有些神奇、有些不可琢磨、有些日落西山的国度,就又如日落之后、日又升起那样,重又以焕然一新的面貌显现在世人面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让以直线测度时间的他们重又领略我们的循环时间。

滴定的作者所称的这是一个最具历史的国度,这是一个最具自我控制的国度,正好,结合今日我们所显现出来的面容,预先地标示出我们的自信。这种自信,是在自己的生命过程中切身体验到的:小时候,会觉得老外比我们领先很多,得要仰视;长着长着,发现:人和人之间需要的是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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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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