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旁边有一棵核桃树,树体很粗,2个大人才能环抱,每年核桃成熟,带给我很大的快乐。小学六年里并没有对它多么重视,仿佛是自然而然的存在,没想过还会存在多久。
核桃树粗大,树皮开裂,像一个老人的皮肤。潮湿的季节,树脚会生长出一种蘑菇,我们当地人称这种菇为木菌,因为木菌很厚实,坚硬,形态上不是传统的蘑菇伞,更像木疙瘩,不能食用。用指甲在上面划出痕迹,散发出木头香味,木菌能在树上生长很长时间不干枯,现在看来是一种寄生菌类。
核桃树长得壮实,主干粗,分支也粗壮,我印象里没有人爬上树去摘核桃,都等着核桃自然成熟掉落,或者一场大雨夹杂大风,也能掉落许多核桃。当然,核桃树因为是自家的,还可以自制工具,打落核桃。自制的工具多用竹竿,轻便且长度够,一种是直接敲打,另一种是在竹竿顶端用镰刀劈开小口,用大约4~5厘米短树枝卡在劈开的地方,再用这根竹竿伸到高处,劈开的缝刚好卡在结核桃的小树枝,然后旋转竹竿,带动这一小枝旋转直至断裂,这样的方法能收获低处的核桃。虽然树很大,但因为家里没有真正一次性收获过,所以产量不清楚,只依稀记得,能吃1~2个月核桃,每次量不多,10几个的样子。大多数时候是敲开核桃,剥掉核桃肉表面的皮,核桃肉白生生的,吃起来有独特的风味。有的核桃外层青色的果皮与核难分开,我们就把核桃丢进烧柴火的炉灶,盖上滚烫的火炭,10几分钟后掏出来,很好剥去外果皮,再吃熟了的核桃肉,又是另一种口感。
大风大雨的夜晚开始有点兴奋,因为能在第二天早上拾核桃,并且晴天的时候早已将地面茂盛的草丛打结,制作成小窝,如果幸运的话,刚好有核桃能掉进去,这是很开心的事。但小孩是贪睡的,大人又忙着做活,所以我家的核桃经常被旁边邻居拾走,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我对这种行为很憎恶,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有趣。
核桃树也有让人害怕的回忆,“毛辣叮”这种毛毛虫喜欢在核桃树上繁殖,“毛辣叮”绿色的身体容易隐藏在树叶间。在核桃树下经过,会担心毛毛虫突然掉落,幸而我还没经历过。只是在地面翻找掉落的核桃时,被隐藏在草丛里的“毛辣叮”蛰伤,手背火辣辣地疼,它蛰人不用嘴,而是它带倒刺的绒毛有毒素,进入人体皮肤后很难拔出来,需用肥皂水冲洗。
大学时,和师姐出差到玉溪的一个基地,基地里有鹰嘴桃,还有正开花的核桃树。师姐兴奋地说好多核桃花,可以摘了做凉拌菜,我当时很惊讶,核桃花能吃吗?师姐回答,当然能,她家乡的人喜欢吃核桃花,除了做凉拌菜,还可以晒干保存,后期用于炖汤,我很想尝尝味道。
小学六年级快结束时,爷爷砍掉了这棵核桃树,我想大概是核桃树老了。
距离核桃树被砍掉已经12年有余,这12年,同龄人都已成人,同时爷爷那一辈的老人是真的老了,许多已离世。我再也回不到过去,只能把那时的人,那时的物,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