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无形中影响着我
我没有过人的天资,没有超人的智慧,没有高挑的身材,没有美丽的容颜,更让人气恼怒的是,小小年龄的脸上还有遗传的雀斑点点。虽我父母脸上都没有,听长辈说那是隔代遗传,这让我小时候一度很自卑,总觉得自己丑。
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我虽谈不上事业有成,但也衣食无忧;个头虽不高,但也自信满满;女儿也乖巧可人,先生踏实肯干,小小家庭温馨满堂,幸福指数溢于言表。
很多友人不解,以前学习平平,毫不起眼的我,为何现在出口就成章,提笔就成文,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都如鱼得水,与水言欢。
其实这一切与我母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母亲今年67岁,是一个乐观,坚强,勤劳爱美之人!
年幼的母亲
母亲幼年1岁时丧父,外婆体弱多病,不得不带着母亲改嫁,后又接着生了仨个弟妹,母亲排行老大,又是继父所养,在那个缺衣少吃的年代,重男轻女的家庭中受尽了苦头,遭遇到各种不公,但母亲心理并没有受到阴影,反而让她养成坚持,坚强,坚毅,坚韧的性格。
母亲小时候,上山割梭草去卖,换来的钱除了给自己交学费外,余下的会给自己买一块花棉布让手巧的外婆给其缝制一件新衣,算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旧衣裳补丁虽多,但整洁干爽,头发虽没有发饰,但扎得干净利落,做事手脚麻利,学习也头脑灵活。
由于家境贫寒,姊妹众多,仅靠自己卖梭草的钱无法支付学费的母亲,只有跳着级读书,尽管这样,聪慧的她成绩从不落下。
成家时的母亲
25岁,母亲与退伍转业穷得叮当响的大龄父亲结婚了。由于爷爷早逝,奶奶节衣缩食拉扯大七个子女,甚是不易。父亲排行老七,由于当时吃不宝饱饭,被迫去当兵,待到转业时,都快三十,前面哥哥早已成家,都说树大分丫,儿大分家,原本就家徒四壁的家,更是空空如也,连个碗都显珍贵,结婚当晚,父母还是用门板临时搭建的床。老屋窄小昏暗,摇摇欲坠,外面瓢泼大雨,里屋四处漏雨,盆,缸全部用上,还是泥泞满屋。
父亲在部队磨练了心性,吃苦耐劳,不在话下,夫妻二人,起早贪黑,埋头苦干,夫妻同心,齐力断金。一年光景,生下了姐姐,并自已盖了新房,那一年母亲26岁。
时隔三年,母亲生下我时,当左邻右舍,叔叔伯父,得知又是一个女儿时,我母亲在院子里没少遭他人白眼和村邻的冷言冷语。母亲打碎了牙往嘴里吞,就如同耳边风,任由他们去刮,给姐俩洗得干干净净,马尾扎得高高,打扮得漂漂亮亮。
包产到户,改革开放,见多识广的父亲是农村中最早一批做小买卖的人,白天挑担进城,晚上返家,家中经济日益好转,母亲又生了一个弟弟。
我刚进入五年级,脸颊上冒出了几粒小黑点,煞是难看,小小年纪最怕照镜子,觉得其丑无比,在同学间自我感觉低人一等,很是自卑,后被母亲察觉,总有一番疏理和引导。
清楚地记得母亲与我的对话如下:
母亲说:“人有两张脸,第一张是父母给的,怪不得你,再说你那几点小黑粒算不了什么,你不计较,谁也不会多在意。再说你肤白皓齿,五官端正,双眼有神,难得的还有两个大酒窝,笑起来,得多漂亮,看看班上有酒窝的能有几个。”嘿,你还别说,第二天上学,我挨着观察,长酒窝的全班仅我一人,自此我便开朗了些许。
母亲还说:“人的第二张脸,那就是你天天写的字,第一张脸我们无法改变(那时还没有整形一说),你就要努力打造好第二张脸,那才是你的本事,见字如面,字如其人。”从此我就有意识地提升第二张脸,嘿,你还别说,我对字的感情,也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虽然谈不上书法大家,但有时候也得自恋得瑟一番。
劳累的母亲
父亲进城做生意,越来越忙,顾不上家,更顾不上家中抢、种、收。坡地,田里全是母亲一个人忙碌的身影,圈里还有着几头长个,吃势凶猛的大猪。母亲的确很累,那种累当小孩的我们是无法体会的。直到有一天夜里,我陪着母亲去坡地里背麦子,才深知母亲的不易。
坡地离家很远,虽然只有母亲一人在家务农,但庄稼收成比几个壮汗在家的还做得好,耕地,锄草,下种,施肥,薅草,收割几乎都是母亲一人搞定。
小麦成熟的五月,到处都是沉甸甸的麦穗,一片丰收的景像,但对于农民来说,那也是最累的,又名大战红五月,田里忙种着插秧,地里忙着收割。每年五月母亲都会瘦上几斤。
那一天,父亲出行前交待,坡地里麦子母亲只管砍,扎成捆,父亲下午回来负责用扁担挑回家。
火辣辣的大阳直射着大地,母亲躬着腰,右挥舞着镰刀,左手把持麦杆,一挥一舞间,只见麦杆在母亲的镰刀下齐刷刷地倒下,起身,抱起成堆,用绳索扎成捆,为了紧实,并用膝关节抵住,知道是父亲来挑,每捆比平时扎得稍大一些。
汗水流进了眼里,用毛巾揉揉又继续,一个身影在烈日下,在坡地里,在麦杆上跳起了独人舞,就这样,一大片小麦被母亲夷为平地。
夜幕降临,太阳早已下山坡,也不见父亲来挑麦,突然乌云袭来,闷热不已,眼看一场曝风雨即将来临。
怎么办?这可是一年的收成,全家的口粮啊,被雨一淋,只能变成麦芽!母亲急了,返回家,带上了背架子(四川山里专用来背东西的一种工具)一趟一趟往家背。
天越来越暗,母亲叫我带上电筒给她照路。四周,黑乎乎一片,坡上雅雀无声,偶尔有只老鸹在头顶飞过。母亲早已顾不上那么多,放下背架子,抱起麦梱,一捆,两捆,三捆码好,用绳索打好结,使麦杆固定好,不让其滑落……立起背架子,用后背顶上,双肩套上背索……可能是妈妈码的太多了,又可能是累了一天的妈妈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不管她多用力,采取何种角度,沉沉的背架子使终要差点火候才离地,我想帮助她,妈妈让我离她远一点,怕背架子倒下来,把我砸住。这就样,我只能远远拿着电筒递个亮光。
一次、二次、三次,妈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背着麦梱双腿发颤地站了起来,我在旁边明显感觉妈妈呼吸加快,喘着粗气,汗水的酸臭也扑面而来。要在平时,我都会说,妈妈你身上好臭,而此时此刻此地,我只想快快长大,帮妈妈一把。坡地离家还有很长一断崎曲的道路,我原本想陪妈妈聊聊天,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可后一想,说话原本就费精神,这样不是让妈妈更累,索性就闭上了嘴,默默地跟在后面。
一趟,二趟,三趟,风来了,雨也来了,风里,雨里,夜里,娘俩一步一个脚印全把麦梱背回了家。
病重的母亲
日积月累,积劳成疾,母亲病了,乳腺癌。当母亲确诊后,没有告诉我们,还等着把地里的青菜收完,晒干,备好圈内猪的吃食才去南充医学院做手术。
手术当天,我们姐妹仨压根就不知道,她只告诉我们得出去几天。那年我初三,马上就面临中考。
晚上舅舅来了,我们仨就因谁做家务多少争执不休,最后打成一片。舅舅来狠狠教训了一顿,情急之下说道:“你们仨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把你妈都累病了,今天在南充做手术,8个小时都未出来,鬼门关走一遭,要命的病――癌症知道不?”
那一晚,我无心睡眠,用被子蒙住了脸,任凭眼泪止不住流,为什么妈妈不告诉我,她独自地承担着这一切,她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想起了妈妈的好,妈妈的累和妈妈的操劳,想了一夜,哭了一夜,哭肿了双眼,哭红了眼眶。
放化疗都在南充,为了节省开支,妈妈住到了远方亲戚的亲戚家里,几个月都见不到妈妈,现在想来,住在别人家里有诸多不便,远离家人,默默承受病痛,孤寂,妈妈您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妈妈回家了,没有以前的生龙活虎,连基本的走路都显得吃力,躬着腰,说话也小声了很多。
但妈妈骨子里的坚毅并没有打倒,她说:“从生活上我得重视这个病,但从思想上,我得藐视它。”
如今的母亲
后来,妈妈离开了农村,爸爸在城里买了新房。如今的母亲,身体硬朗,与时俱进,与网络同行,样样都行,因为母亲从不放弃学习。
我现在也当妈妈了,我要做一个像我妈妈那样的好母亲!
女子虽弱,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