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在我的家乡是一个比较正式的节日,它甚至比过阳历的元旦还要隆重。
最有仪式感的当数扯艾草。这一天,人们总是早早地起床,趁着浓浓的露气,去山上扯回艾草,先用一部分来煮艾鸡蛋给小孩吃,然后烧一大锅艾叶水一家大大小小用来洗澡,据说这样可以祛除和预防人身体里一年的风湿与各种皮肤疾患,剩下的抹上雄黄酒挂在大门上,或者放在房前屋后晒干做陈艾,一来可以避邪防蛇,二来可以备作它用。所以端午节那天你能看到各家各户门上都挂有绿绿的艾草。
小时候盼过节其实是盼吃一顿好吃的。端午节,再贫穷的家庭也要想办法煮一些肉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吃,还要去买一斤白酒和雄黄做成雄黄酒来喝,大人们喝酒吃肥肉,我们则满脸涂上雄黄酒嘻嘻哈哈吃鸡蛋。
端午节吃粽子在我们山里也是很久以后才兴起的事,因为本地并不产糯米,更重要的是人们那时还很贫穷,物质十分匮乏。我第一次吃粽子是在三十年前在县城中学上学时的一个同学家。同学一家刚从台湾回到宁强定居。同学很温暖,很友爱,从没有因为我是大山里来的学生而看不起人,一个周末同学邀我去她家吃饭,同学妈妈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桌上除了肉呀菜呀的,最吸引我的就是那盘白白糯糯的东西。同学说,这是棕子,并用公筷夹了一块放我碗里招呼我快吃,我好奇地吃了一个,感觉从未有过的甜,从未有过的香,那种香甜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至今难忘。
如今物质丰盛,吃粽子已是日常。它不再是端午节的特有,粽子的形状与味道也各式各样,最常见的还是用笋壳包的棱锥形,有加了诸如红豆绿豆花生猪肉等各种料的,也有甜口咸口的。对于如何包粽子,我没有实战经验,倒常常听别人说,如何去竹林里采完整的笋壳,选怎样的糯米,加啥样的馅料……如果没有笋壳,又怎样将浸泡一夜吸足水分的糯米用干净的白色粗布包好,然后放锅里许以时间煮熟,吃的时候用刀切成小块,淋上甜甜的蜂蜜,俗称“懒粽子”,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精致,但其美味香甜的程度却一点不差。
我还记得,过去家乡有定娃娃亲的习惯。定了婚的小年轻,在这一天,男方会把女方接到自己家中来过节。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过端午节,街上的几个孩子相约逃课去山上摘野草莓吃,恰巧在我们班上只有我和另外一个男生没有去上学,第二天到学校就有同学说我去了那个男生家过节了,我正要争辩,那男孩却脸红了起来,弄得好象跟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