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象牙塔下影成双,梦回缘起处
在九十年代末,一个村子出个大学生不容易,刘花是村里唯一女大学生,而高飞也是这村里唯一男大学生,两人还都是重点大学,两人如果真成一对,还真是村里的一段佳话。
两家本是亲戚,现在似乎关系更好了,后来双方商量,刘花这次去大学报道,也由高飞送去,两人的学校本就相隔不远,都在省城,也是刘花有意报了和高飞相邻的学校,她也想常见到她的飞哥哥。
大学的时光忙碌又甜蜜,虽两人学校在一个城市,但隔着并不近,本可每周见一次面,那可是他俩花前月下最幸福的日子。
后来国家在大学招国防生,高飞本就想成为军人,这事对他来说是多么开心啊!他也征求了刘花的意见后才报名的,因为他知道,如果成为国防生,他要训练,又要学习,他们见面机会就更少了。但刘花怎么会不同意呢?要不是家人坚持要他考大学,他早已去参军了,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会放过。
可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只要一有空,他就来找她,这个城市每一个公园几乎都有他们手牵手的身影。他们学校周围的大街,不知被他们双双踏过多少次,他们的自行车,成了他们穿行在这个城市的最好工具。每次在一起时,他们都甜得腻死人,但每次他都能控制住自己不做越雷池的事,他太爱他了,所以他要小心呵护她,他不能让她有心里负担。他的舍友同学张建明为了给女朋友打胎经常给找他借钱,而李东每到女朋友来的时候,他们就去住酒店,到了大三那年,同班谈恋爱的同学竟然在校外租房子,公然过起了夫妻生活。
而他成了宿舍里唯一一个他们口中所谓的土包子,晚上睡前舍友们的舍谈,他常常成为舍友们的攻击对象,有的还向他传授经验,但总被他踹到一边去。宿舍的同学也怕他发火,和他动武是自讨苦吃。更不能议论他的Y头,否则他的眼神都会杀死人。同学还是在背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他高古董!
他对这个外号毫不在意,他心中的丫头就值得他如此守侯,虽然他们有时一个多月才见一次面,可丫头一封封想念的书信不断从她的学校寄到他的学校。他也乐意一封封回她的信,他决定,他毕业那天就向她求婚。
大学生活是难忘的,更何况还有个相爱的人在时时从各方面陪着,呵护着,刘花觉得是多么幸福。舎友都很羡慕他有这么高大帅气你男朋友,可飞哥和她们不是相处很好,因为她们觉得她的飞哥哥总有一种她们不敢接进的气质。用活泼的肖敏的话来说:"刘花的男朋友只适合在远处欣赏,挨近了就会有一种天生的冷气围绕,让人不敢与他说话。"。为此刘花向他抗议,他却说:"我眼中只有你,你叫我如何对她们好!"你看看,这话都说出来了,刘花都甜晕了,那还舍得责备他呀!
还好刘花可是亲和力很高的,一双会说话灵动大眼睛,一张爱说爱笑的小红唇,大学生活把她身上最后的泥土气给磨去了,舍友说土气,但刘花硬说是香香的泥土味。皮肤也比原来白多了,用舍友商小墨的话说,刘花越来越美了,虽个不高,可身材匀称,一头乌黑的头发衬着白析的小脸,五官小巧精致,配上黑亮的大眼睛,像个芭芘娃娃,舍友都亲切称她芭芘。可见她与舍友们相处应该不错。至于追求她的人就不用说了,可当看到人家身边那个高大帅气还充满霸气的男朋友,便从心里觉得只有他才陪她。
飞哥哥是她的一切,她也决定毕业就嫁给她的飞哥哥。可临近毕业时,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做噩梦,心里总觉得慌慌的,虽说高飞先她一年毕业,已去部队了,信也一直不断,他的休假时间早报给上级了,他是能回来的呀!工作也没问题了,老师这几年紧缺得很,各地方中学在上学期就来学校招老师了,也可以说来抢,刘花选了家乡市一级中学,面试过后学校直接录取了,所以也没有就业压力的。那是慌什么呢?
她常做梦,做梦没关系,问题是梦里总是重复着做同一内容,内容真的让她觉得那不是梦。她的舍友笑她是患毕业病了,可她没梦学校,至于梦什么,她也很难说清楚,如果硬要描述:她的梦中总有一个场景,一身穿白衣的男子从山上挖回一株兰草,小心翼翼地将之栽入一个漂亮的像玉一样的盆中,然后小心呵护,日夜守护,闲时坐兰旁小心的抚摸着兰草,有时画它,有时讲话给它听,有时他站在兰花旁读他的书,他似乎特别喜欢巜诗经》,有时他读屈原的《离骚》,好像他还常常对着兰呤诵的是《离骚》里那句:
春兰兮秋菊, 常务绝兮终古
每一字一句刘花都梦里听清清楚楚,还有《诗经》里的:
《猗兰操》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何彼苍天,不得其所。
逍遥九州,无所定处。
时人暗蔽,不知贤者。
年纪逝迈,一身将老。
他读这些诗句,那么深情地对着兰草,他的耐心陪伴和小心照顾,终于等来花香满屋,它的姿态那样小巧秀丽,修长的叶子伸得高高的,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好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真叫人喜爱;那盛开的花好像在对白衣男子微笑,那么清丽淡雅。花瓣雪白雪白的,仿佛涂上了一层银粉。他更加离不开这花了,更是整日不离,吃饭睡觉都陪着!
就这样,不知走过多少春夏秋冬,不知红了几次樱桃,绿了多少次芭蕉,男子容颜已老,而花儿越发娇艳芬芳。但当男子去逝那日,兰草似乎有魂似的,用余香绕着男子,枯萎而死。
这个梦多美,也有多神奇悲壮,这都不去探究,可那些诗词就像是刻在了刘花骨子里一样,那男子深情眼眸,那一次次爱抚,能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得到,还有一个问题是:她在梦中看到的男子竟是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