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一生勤劳俭朴。
印象中奶奶总是梳一个圆圆的发髻,用银簪插得稳稳的。每次,她梳头发了,总会搬出一个长凳,两把梳子,然后把发髻解下来,发网、银簪等一一放好。她梳得极其耐心,因为她的头发好长好长,站直了,一直垂到脚后跟了。她先梳通上面的,再分成几股慢慢往下梳,最后把梳下来的头发团好格外珍惜地放在梳妆盒里。等头发梳通后,她会在手心里倒上一点菜油,然后均匀地抹在头发上。最后就是把长长的头发扎、绕、卷等,在后脑勺成一个圆圆的发髻。有时,奶奶要去做客,那么会在她的发髻的某一小撮头发上绕上一段红头绳,那么整个发髻黑中点缀着一点红,显得格外喜气。奶奶一直舍不得剪她的长头发,直到后来因重病住院实在没法打理她的长发了,家里人征得她的同意就剪了。
奶奶几乎没有闲的时候,她总是给自己找活来干。农忙的时候,她早出晚归,割稻,捆稻,打稻,拔秧,插秧,种油菜,收麦子……常常干得满身大汗,腰酸背疼的。
奶奶最拿手的一样活就是养蚕。从育黑乎乎的蚕种开始,奶奶总是很小心地伺侯着这些小东西,生怕有闪失。养蚕用的大小竹匾、竹筐,小到剪刀、鸭翅毛都要进行严格的洗晒和消毒。她每天要到蚕室好几趟,检查蚕室的温度通风情况,及时添食,及时清理蚕宝宝们的排泄物。后来,蚕大了,食量也大了,奶奶总要挑着两个跟她身高差不多的大箩框去桑树园里采摘桑叶,有时手上被刺毛蜇得红肿,有时手上因沾了桑叶的浆水而粘乎乎的。回到家喂蚕时,一个个大竹匾沉甸甸的,奶奶总是铆足了劲一个个端出端进。最后,在奶奶的精心呵护下,蚕宝宝们开始吐丝结茧。看到一个个洁白椭圆形的茧堆成像山一高,奶奶总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很多。
等农忙结束后,奶奶又闲不住了。她挑出一家人磨破的衣服、裤子,取出针线和一块块零碎的布片,颜色和大小上比对比对,适合的话,她就用剪刀剪一下形状,开始飞针走线地缝补起来。她总是舍不得扔掉破了的衣服,总是对我说,补一下就可以穿了,庄稼人不用太讲究漂亮的。记得有一次,她穿的裤子,膝盖处补过,屁股处破了补,补了破,再补。曾经我十几岁时穿过的一件衬衫,我嫌小了不穿了。结果奶奶悄悄地拿出,改一改,把长袖子剪成短袖,她说一件新衣服又有了。她穿在身上,像短装了,我觉得有点好笑,但她说这样风凉。记得这件改装的衣服,她穿了好几个夏天。
那时候,农村人挣点钱真不容易,村里的老人更没有社保。奶奶虽然老了,但她一直想着怎么挣点钱,即使一元两元也行。正好,外面养牛场的业主需要大量的干草,记得100斤2元钱。奶奶一有空就背着个大箩筐去野外割草,有时箩筐里装得太满了,她的背都背驼了。她把湿的草摊晒在家里的水泥场上,早上晒,晚上收,中间还要翻几翻。100斤干草堆成了山却只换来2元钱。家里人都劝她不要干了,如果高温天中暑了就麻烦了。但奶奶她很倔,趁我们不注意又偷偷出去了。有时她回到家满头大汗,我看着真的心疼得不得了。后来,我工作了,每次发工资时,总要给奶奶点钱,她总是说:“倒底每天给娃烧早饭没白烧,我要享福喽!”
奶奶的手很巧,会做的传统美食太多了。豆沙汤圆,肉汤圆,糖馄饨,肉馄饨,菜馄饨,各种各样的粽子,尺糕……奶奶她喂饱了我的胃。
我对奶奶的思念如一条长长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