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菜的老奶奶

每天早晨六点半的时候,我急匆匆的去菜市场买菜。每当我经过一条小叉路的时候,我总是会看见一个奇怪的现象。为什么说它奇怪呢?因为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我都会看见一个老奶奶一如既往的在地里干活。她有时会给菜浇水,有时会拿着一个小锄头给菜地除草,有时候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菜地里各种各样蔬菜。这让我十分好奇,这块菜地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是什么驱使她一如既往的每天往菜地里面跑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某一天早晨,那一天不用上班,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的起早,但是我并没有急匆匆的去菜市场买菜,而是蹲在菜地旁,静静的看着老奶奶在菜地里劳作。天气很冷,寒风徐徐的在耳边吹着,菜地里的各种各样的蔬菜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白霜,用手轻轻一摸,裹在菜上的白霜瞬间化成小水珠,还冒着白气儿。

过了几十分钟,奶奶似乎看见我一直都在观察她。于是,她索性放下手中的活,来到我身旁坐下来。

“小姑娘,你是来买我的菜的吗?我这菜是不卖的,是我特意种着等着我儿子他们回来过年的时候吃的。他们一年四季都在外面挣钱,吃的蔬菜都是有农药残留的,我自己种的是有机蔬菜,使用的是农家肥,没有任何农药残留的,吃着也放心。人老了,帮不上孩子们什么忙,只能在家种种菜了。”她说着这些话时,我看出了她欣喜和满足,也看出了她的孤独和无奈。前者可能是看见自己种的蔬菜长得如此之好而感到高兴,后者可能是因为自己上了年纪,帮不上孩子们什么忙,甚至还可能成为孩子们的负担而感到失落吧?我心想。

我微笑着对奶奶说:“奶奶,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来买你的菜的,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每天早晨都到地里来干活呢?你不怕冷吗?”这地里面有那么多杂草吗?我问道。

听了我提出来的问题,奶奶却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难道我的问题就像笑话一样吗?我撇撇嘴,在心里小声的嘀咕着。

她默默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温柔的说道:“奶奶我老了,睡眠就不那么好了,一晚上四五个小时就足够了。我老伴在四年前因病去世了,儿子们媳妇们都在外面工作,孙子孙女们也都在外面上学,偌大的房子就只有我一个孤零零的老太婆住着,一个人挺孤单的。虽然说现在是信息化时代,有手机挺方便的,可以和他们打打电话,通通视频,但是那也只是偶尔,他们都太们了,忙着工作,忙着学习,我也就不忍心打搅他们。知道他们过得好,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有什么奢望呢?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我时不时就会来到菜地里,这些菜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每天小心的呵护着他们,希望他们快快的长大,你看,他们长得多好啊!多茂盛啊!”

我轻轻的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这时,天边已升起一轮红日,绯红的日光渲染了东边的天空,白色的云朵中间夹着许多橙色的云朵,好看极了。阳光洒在湖面上,洒在菜地上,洒在马路上,到处都是烟雾缭绕的,宛如仙境一般。

奶奶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着:“太阳都升起来了,我也应该回家做早餐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和我一起吃早餐可好,好久都没有人陪我一起吃饭了。”

我微笑着说道:“奶奶,谢谢你的好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下次吧,我今天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下次有时间我一定陪你。”

“那好吧,我们就各忙各的吧,再见,小丫头。”

“再见,奶奶,我说着。”说完,我就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奶奶往另外的一条小路走了。

此后的每一天里,每当我们看见对方时,都会给对方一个微笑,表示打招呼。奶奶有时会给我几棵大大的青菜,胡萝卜,香菜啊,葱之类的佐料,我始终不肯要,但是我执拗不过她,只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为了表示感谢,有时我也会给她买早餐,买水果。她带我去过她家,所以就知道了去她家路了。当我有时间时,我也会带着一些吃的,喝的,或者是一些书,去她家里做客,读书给她听。她也会给我泡一壶好茶,或者是品尝她亲手做的蛋糕,愉快的一天就这样过完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坚持多久,我连续一个星期没有看见她来菜地里了。我心想,可能是她的孩子们回来了,她就每天都留在家里陪他们了吧,给忙着给他们做好吃的,忙着照顾孙子孙女们了吧?难道是她生病了吗?不可能的吧,她身体挺好的呀。可是万一是呢,又没有人陪着她身边,她一个人多可怜啊。万一事情并不是我想的这样呢?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去。这时,我听见我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在喊,去吧,去看看吧,无论结果怎么样,你整天在这里担心来担心去也不是个办法,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来到了她家,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这女人长得很漂亮,皮肤雪白,身材姣好,有一双迷人的丹凤眼,眼睛湿漉漉的,似乎是哭过了。我想她应该是奶奶的儿媳妇吧。她问:“你找谁?”

“奶奶在家吗?”我说道。

“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吗?”她又问道。

“没什么事情,只是我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她了,怕她出了什么事情,所以过来看看,她还好吗?”

她摇摇头,然后说:“原来你是我婆婆经常提到的那个小女孩啊,进来说吧。”

我进了屋,走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她给我沏了一杯茶,随后也坐在我旁边。有一个男的这时也走了过来,应该是她的老公吧。她说着:“我婆婆去世了,是因为心肌梗塞,当我们赶到医院时,她已经走了,我们来不及看她最后一眼。是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不孝顺,没有照顾好她,没有好好陪在她身边,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着。”说着,她的眼角又流下了眼泪,我连忙递了几张纸巾给她,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要哭了,坐在旁边的那个男的鼻子也是红红的抽泣着。

我安慰道:“生死由命,奶奶是开心的,虽然你们之间从此阴阳相隔,但是她可以和你们的父亲一起生活了,两个老人一起走着,这样就不会孤独了,天堂没有病魔。”

“我们很感激你,谢谢你代替我们陪伴在她的身边,替她解闷,陪她说话,陪她走过最后的时光,非常感谢你,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我和奶奶有缘,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就不要有心里负担了。”

半个小时后,我离开了奶奶家,独自来到菜地里坐着,回忆着曾经关于我和奶奶的一切,感叹人生的无常,事事的难料。忽然间,发现菜地里的几块菜都被冻死了。奶奶走了,连菜也跟着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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