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润是怎么回事儿，谁也不知道，一大早坐在街市的石头上。孙妈把她带回去喝碗粥。翠鸣楼都是负责男同志工作的女同志，晚睡早起。孙妈五十，悦美女无数，柳润这么漂亮的没见过。厨房的刘妈说：“东家，这丫是个妖。”孙妈笑，问柳润咋在街上过夜。柳润一行人碰到了劫匪，她在小树林方便，躲过了一劫。孙妈说：“丫，那你有啥打算啊？”柳润给人捎了银子，都丢了，和孙妈说时眼泪都出来了。孙妈诡谲，叫柳润留下，卖艺不卖身，挣了钱，在离开。翠鸣楼不是别的地方，女孩都要脸，脸不要，腚不要是几十年后。柳润好像没办法，咬牙答应了。翠红楼的头牌翠凤不高兴了，丫头都呛呛新丫漂亮。翠凤叫住打杂的小翠红说：“姐姐我和新丫谁漂亮啊？”小翠红吓着了，翠凤不高兴打人，说：“姐，姐姐你漂亮。”等翠凤见了柳润，愕然不已，不是漂亮不漂亮，她根本比不了，柳润有股仙气。翠凤紧张一个人，油楼的二少爷。他爹一死，二少爷要赎翠凤做二姨太，说好从省城回来就办手续，孙妈应了。二少爷的毛病是喜欢美女，见了柳润十之八九改主意。翠凤坐卧不宁。二十四岁了，再不出阁就难出了。翠凤家是拉脚的，翠凤来回走。护院的李拐子说：“姐，你这咋啦？”李拐子吃腥，翠鸣楼不上眼的丫，没少叫他沾光。传说李拐子干过柳子，会弹腿拳，弹成瘸子了。翠凤懒得理他，今天不一样，心里一诡谲，就变了，说：“李师傅，叫你杀人你敢不？”李拐子吓一跳，不是杀人，是头牌有这念头。李拐子说：“那怕啥的？”翠凤说：“你要多少钱？”李拐子不要钱，要姐陪他。翠凤说：“德性。”走了。是个念头，真杀人，翠凤没想。柳润在房里，翠凤叫了柳润的艺名，说：“翠喜，你打算干下去？”柳润说她得还人家钱，五十量银子。做二少爷姨太，不止五十量，翠凤说：“我给你五十量，你马上离开。”柳润看上去不是害怕，是不妥，说：“翠凤姐，这是为何？”面子得要，实话不能说：“这地方不适合你，离开吧。”柳润和孙妈说了。孙妈既是绵羊又是狼，这会儿是狼了，把翠凤好骂，说：“死丫头，你拆我的台啊？你要干啥？”翠凤惴惴不安，好像只能说实话，把二少爷的事儿说了。知道了，孙妈不火了，也明白二少爷的德性，说：“翠喜不走，我叫她不搭理二少爷就是。”
果真翠凤担心着了。二少爷一见翠喜，翠凤不入眼了，说：“少爷我包你。”孙妈说了，翠喜都知道，做了万福，说：“承蒙少爷抬爱，小女子已经给包了。”欲火不比权力旺，有时候也旺，翠喜冷他，翠凤出马了，叫二少爷去她房，二少爷说：“你找鸨妈，帮我约了翠喜，咱们的事儿再办。”人掉头走了。翠凤恨得牙根痒，气得又掉眼泪。翠喜在，她好不了的。鳄鱼之心升起来，就像天竖起的大旗，晃眼。翠喜也鬼魅，琴棋书画，各种曲儿没不会的。西施、陈圆圆、杨贵妃，这些死鬼谁又知道啥样啊，都冠给翠喜了。翠凤的样子，李拐子看见了，恍然大悟，说：“姐，这个翠喜太妖怪，留不得，她要在，姐妹们都没得饭吃。”月亮出来了，翠凤说：“你有啥法子？”李拐子嘻嘻笑，说：“我稀罕姐你，翠喜俺看不上。姐姐随了我，做啥都行。…”翠喜心一硬，和李拐子去柴房了。李拐子乐癫了，接二连三，翠喜一脚把他踹了，说：“办事儿要抓紧。…”
李拐子找了黑风山的侯二，两条黄鱼劫人。黑风山赵爷坐大，小头目油水不多。侯二说：“着。”侯二带了俩要好的手下，骑马进城了，去翠鸣楼认识了翠喜，一见翠喜，侯二波澜壮阔，确定了革命方向：绑了这丫，先享受一番，找地方埋了。有诗歌为证：夕阳真好看，看了就完蛋。
翠凤去街对过买爱吃的黄桥烧饼，出门就没回来。翠鸣楼乱套了。客人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把捕快闹来了。丫头们既害怕又要看眼，屋门口、露台回廊到处是脑袋，翠鸣楼的上空充满了祥和的体香味儿。武探长的人给香水弄的直打喷嚏。孙妈说：“太阳落山那会儿，翠喜去街上买东西，人就没了。”李拐子说：“还没开张，大伙没注意呢。”美人堆叫人兴奋，都愿意往里扎。武探长叫搜一遍，五个手下乐此不疲，闺房、床底、猥衣柜，都没有。武探长问孙妈，嘻嘻笑，说：“得明儿再找。鸨妈，要不要兄弟们住这儿保护你们啊？”孙妈吓毛了，捕快们在，客人谁还待呀，塞了茶水钱，武探长一行走了。翠凤兴奋也紧张。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下半夜了。翠凤累了，也不洗漱了，准备歇息，李拐子溜进来了，说：“事儿办了。”翠凤说：“没杀她吧？”李拐子也不知道，进了被窝。翠凤搡他，说：“告诉他们别杀人的好。…”李拐子哪有心思说话，忙工作了，落实“霸王硬上弓”，翠凤“嗷”一声，把他踹床下了。
翠喜一找不着，客人们生气，团结一心，都不来翠鸣楼了。孙妈做了部署，叫姐妹们跟客人解释，主要就是宣传，说不知道翠喜得罪了谁，不是楼里诚心的。同行趁机糟践，说翠鸣楼得罪了上头，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投奔这行的新丫，都不敢到翠鸣楼来了。厨房的刘妈一说“妖怪。”孙妈恨不得把她掐死。刘妈饭食手艺好，一把年纪，说不得什么。武探长亨着当时的革命小曲，天天到翠鸣楼查案，说：“知而不报，当同党处理。”拍桌子、吓唬，小翠红招了，她听见翠凤和李拐子密谋绑架翠喜。小翠红跪在地上磕头，说：“探长大人，别说是俺说的吧，那俺就没命了。…”武探长浑身燥热，高兴坏了，说：“好说，你去吧，谁也别说。”武探长不抓人，盯梢，抓现形才热闹。客人稀疏，孙妈抱着个猫，像失神的神经病。看见小翠红鬼祟，说：“翠红，你是不是知道啥啊？”小翠红是来做小姐的，长得丑，客人不待见，打杂了，心眼不少，说：“妈妈注意了没有，武探长的人到处踅摸呢。”官府的人，管不了。孙妈说：“随他们去。”小翠红供出别人的阴谋，良心上过得去了，跟孙妈说了古汉语：“扯乎呢，好像他们盯着翠凤姐姐呢。”这话孙妈害怕。翠喜没了，翠凤年纪大点儿，人漂亮，珠圆玉润，再没了翠凤，更找不到客人了。扔了猫，孙妈去翠凤屋了，说：“翠凤，你有啥和我说。咋武探长的人盯着你呢？”有人盯，翠凤不知道，吓毛丫子了，说：“那为啥啊？”孙妈说：“你忌惮翠喜我知道，要说你害了她我也不信。可要是你找人做了这事儿，也未必不能。”太吓人了，都知道了啊，翠喜崩溃了，噗通跪下。孙妈惊了魂儿，说：“老天爷呀，到底咋了？”翠喜一招供，孙妈不知道咋办了。外头有动静，孙妈一开门，武探长站在门口。孙妈心脏怦怦跳，装没事人儿，说：“呀，探长，我当是谁。”武探长像唐僧，阿弥陀佛，说：“我找翠凤有话说，你去忙吧。”孙妈藏在楼下，盯着翠凤的门，武探长一出来，端倪孙妈看出来了。武探长面色白里透红，准是干了那事儿了。孙妈问翠凤，翠凤眼珠子左转右转，说：“他啥也不知道，套我呗。”李拐子找不着了，武探长断定跑了的人都不地道，叫手下张贴了通缉告示。半夜一个黑影进了翠凤的房，孙妈一瞅就是武探长。世道变成这样，孙妈想唱一嗓子“秦淮腔”，怕吓着谁，没唱出来，歇息去了。山里的狼发现了李拐子的尸体，吃欢腾了，嗷嗷叫，类似是：“我是你的心，你是我的歌。…”这些。
侯二沾了翠喜的便宜，舍不得杀了。美人不鲜见，翠喜这样的美人稀罕死人。翠喜懂事儿，说：“你要杀我？”侯二嘻嘻，说：“原先是这打算，现在我是舍不得了。”翠喜像孔雀绽放，说：“你未必杀得了我。”侯二猜不出这话的出处，说：“翠喜姑娘莫不是会武功？”翠喜没回答，说：“你说舍不得了。”不杀有条件，去黑风山。翠喜应该没法选择，就去了黑风山。一百多人的柳子，侯二把翠喜涂抹的像个乡下婆娘，拜见了赵二爷，回自己的木头房了。喝酒吃烤肉。原本说好先奸后杀，自己独享了，侯二随行的俩兄弟心里不得劲，酒劲上来，也是忠于组织，找赵二爷去了，说：“报告二爷，俺们要检举。…”得了两个大黄鱼，一个美人，还搞障眼法。赵二爷一挥手，亲信把侯二从床上抓来了。侯二一看见两个低头耷拉角的手下，知道咋回事儿了，赶紧跪下了。二爷说：“跪下是啥意思啊？”侯二要保命，把翠喜献给赵二爷了。一个黑吃马糊的丫头，赵二爷说：“把她带来。”翠喜诡秘，成光鲜照人的美人了。赵二爷六十了，女色不是他多稀罕的东西，翠喜叫他有感觉了。赵二爷的眼神侯二懂，也是没法子，说：“翠喜，你今后照应赵二爷。…”没人知道翠喜是怎么想的，把赵二爷服侍的酥了，言听计从。侯二在禁闭室里，有点儿毛丫子。赵二爷面善心狠。翠喜是他的女人，除掉他八成二爷才安心。翠喜和赵二爷说：“二爷，人家想看看侯二。”老年男人无一例外，忌讳自己的女人看年轻的男人。赵二爷说：“去吧。”赵二爷变成朱重八了，要把侯二解决了。侯二见了翠喜说：“二爷要杀我吗？”男人怕死的样丑死人了。翠喜说：“你说呢？”这是死定了。侯二说：“翠喜，你救我。”翠喜给侯二出了个主意，叫他写封信，她带给赵二爷。信是针对翠鸣楼的，有美女有钱，掠了它。城里几个警察，没有驻军。侯二被带来喝酒。历史辉煌，赵二爷畅谈了革命理想，做柳子，打旗号，掠富人，变朱元璋。掠翠鸣楼，赵二爷要用侯二打头阵，给了五十人，十挂大车，各个捂脸，每人一把枪，一把刀，像鬼魂一样。顺溜极了，孙妈的银箱，十五名选出美女，拿的拿捆的捆。准备撤了，一通乱响，像地震了，还有枪声。
赵二爷、翠喜这些进翠鸣楼了。赵二爷是皇帝脑子，多疑，怕侯二有了钱和美女，收买兄弟手下另起炉灶。侯二一出门赵二爷的人六十人就跟上了。翠喜说：“我跟二爷去。”赵二爷愕然，说：“这是打仗，枪弹不长眼。”翠喜拿出杀手锏：不高兴。赵二爷嗤嗤笑，说：“好好。…”拿了片树叶搁嘴里兔子样的嚼，是麻叶，等同于“野伟嘎垛”。腿瘦了一圈，二爷骑在马上晃晃荡荡进城了。倒霉，碰上督军的独立营过路。夜朦胧，鸟朦胧，营长说：“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兵匪一家，兵就是匪，匪就是兵，就看干什么了。赵二爷英雄豪杰，喊：“给我打！”一边儿打，一边儿进城，一会儿进翠鸣楼了。军士们上房的上房，占据各有利地形，准备大战。督军的独立营把翠鸣楼包围了。枪炮一响，到处都是惊厥的眼睛，门缝里、窗户上。独立营的人开始喊话，说：“你们被包围了，缴枪饶命。…”赵二爷不高兴了，开了战前会，统一思想，提高认识，说：“妈个巴子，给我打！”一通枪炮响，比除夕的鞭炮还响，好像还有小喇叭：“嘀嘀打嘀嗒。…”孙妈给带来了，看见翠喜，孙妈差点儿神经了，说：“你，你，你…”翠喜说：“是我，孙妈，李拐子找人把我掳走，赵二爷收了我。”孙妈嗤嗤笑，说：“吉人自有天象，我说嘛。…”翠喜问暗道，孙妈说：“翠鸣楼没暗道啊。”有个地窖。赵二爷给出来进去的丫头搞得眼花缭乱，心神荡漾，说：“闲杂人等都进地窖。”老天爷有眼，下半夜起雾了，大雾弥漫，双方都停下来了。侯二说：“二爷，我打头阵，咱们杀出条血路。”外头人多火力猛，赵二爷担心攻不出去，说：“叫弟兄们警觉着点儿，再看。”
太阳一出来，红眼的场面出现了。督军李维安来了，带了一个团，从翠鸣楼看出去，全是督军的人马，吓死人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办。督军的人喊叫：“限定十分钟，缴械投降，否则炸平翠鸣楼，一个不留。…”赵二爷的人两种意见，一种血战到底，一种不言声。后者的意思猫咪都知道：和平投降。翠喜诡谲，说：“二爷，留得五湖青山在，不怕无处下金钩。”翠喜的意思她出去谈判。二爷懵了，说：“既便谈判，也不必你出面。”
十分钟就是个屁时辰，转眼到了。“轰”地一声炮响，翠鸣楼主楼给炸塌了一块儿。翠喜叫二爷下地窖，自己拿了个白床单，挑到竹竿上，出去了。赵二爷吓得心跳都没了，两只四脚蛇在墙上生四脚蛇小孩呢，叫二爷给毙了。翠喜出去，中了两枪，手持白床单站在那儿不动。督军惊呆了，副督军是他儿子也惊屁了：鲜血染红了蓝色的衣服，天使一样地站在那儿。军医跑过来给包扎。翠喜阻拦了，说：“土匪愿意投降，其它的都是翠鸣楼的姐妹。…”翠喜醒过来，黄昏了。又有诗为证：黄昏无限好，只是要硌屁。
督军李维安和翠喜好了，他儿子李邕宝傻了，拿了个兔萝卜啃，说阿拉伯语，李邕宝祖上在阿拉伯混过，卖炸油条。凡事儿都有先来后到啊，李邕宝照应翠喜，和翠喜眉来眼去，还拉手了。爹属于横刀夺爱，李邕宝思想上有疙瘩。
李维安做了部署，李邕宝带一个团驻守县城，处理土匪的后续事宜，大部队回督军驻地。李邕宝秘约翠喜，做了男女之事。翠喜哭，说：“俺本以为和少将军共结连理呢，真烦气。…”李邕宝难过，找兔萝卜。小时候一不高兴就吃兔萝卜，习惯了。衷肠叙完了，翠喜坐着公公的车去督军府了。李邕宝溜达了一圈，给他妈大姨太写了封信，暗示了他爹的所为。大太太刘淑仪看了信，目瞪口呆，和心腹丫头说：“叫二太太、三太太来。”三姨太凤怡得宠，大太太诡谲，说：“我先给你俩通个信儿，老爷带了四太太回来，都兜着点儿。”二太太嗤嗤笑，三太太说：“你笑啥？”大太太是地位，三太太是姿色，二太太什么也没有，混日子，说：“我笑老爷真乃精力旺盛。”好像也没话说，三太太说：“这种事儿，老爷也不吱声下？”大太太脑子好用，说：“凤怡，你当初不也是这样。”二太太缺心眼还是怎么地不知道，又嗤嗤，说：“可不是。”二太太诚心恶心三太太说：“听说四姨太是仙女样的人物。”凤怡凶恶，说：“是鬼呀？”人就不见了。二姨太用戒指在黄花梨桌上磕了下发泄。老爷书房没人，二姨太进去，转眼没声了。老爷和翠喜一到，督军府跑出来的人各个目瞪口呆。大太太刘淑仪像个呆子，翠喜美出格了，想不到。三姨太惊脱相的脸看了叫人想唱歌：“拉呀拉呀拉…。”翠喜大咧咧，好像和谁都处得来。李维安的奶妈有一百岁了，说：“这丫头是妖精。”大太太吓一跳。奶妈不说话很久了，冷丁一说话吓死人。刘淑仪说：“妈妈，咋呢？”奶妈耳朵背，腿脚不好，走两步得扶下墙，望着太阳说：“天象不佳啊。…”走了。住了没十天，李邕宝跑回来了，说拿点儿衣服。见了面翠喜说：“副都督回来了。…”李维安好像不悦，说：“拿了东西就回去，带兵怎么能随便回来？”李邕宝和翠喜在屋后说话，奶妈看见告诉了大太太，说：“你得过问。”刘淑仪把翠喜喊她屋去说：“你有事儿瞒着我吧？”翠喜说：“姐姐的话我不懂。”刘淑仪说：“你跟邕宝的事儿我知道。现在你是老爷的四姨太，礼数上你得注意。”翠喜不认。丫鬟把翠喜叫走了，老爷要下棋。大太太琢磨着，三姨太来了，说：“大姐，老爷只和四姨太同房，这算什么啊？”刘淑仪厌恶这话，说：“老爷新婚燕尔，难免缠绵两天。”三姨太说：“可都半月了。”做太太得维系家里的团结，刘淑仪说：“改日我找老爷。”半夜发生了古怪的事儿，大地晃了两下，督军府邸的塔楼倒了。下人们都喊地震了，跑到院子里。四个太太没觉到，二太太说下人：“你们真神经过敏。”进屋去了。三太太吃了很多辣椒，怒气冲冲，说：“都睡吧，砸死拉倒。”回到屋里，李维安生三太太气，说：“混账东西，这是要造反。”翠喜在李维安枯槁的腮帮子上一亲，侍候督军歇息了。
一个月下来，李维安瘦了一圈。三太太说：“四姨太就是个妖精，老爷好不了。”这太不吉利了，刘淑仪说：“你胡说什么啊，叫老爷知道了，你可得受着。”二太太唱戏出身，喜欢哼曲儿，哼哼上了：“小妮子可了不得。…”刘淑仪把赵大夫叫来了。赵大夫给督军把了脉，脉象鬼魅。刘淑仪说：“老爷状态咋样？”赵大夫狐疑，说：“精气很淡，按说不该啊。”给开了药方调理下。刘淑仪的心腹丫头回来了，去摸翠喜的底儿了，是翠鸣楼孙妈说的那套。不知道翠喜是妓院的，刘淑仪惊着了，说：“她是妓女？”丫头说：“好像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这事儿保密。刘淑仪找翠喜谈了女事儿。翠喜面红耳赤，说：“老爷要来，我能咋样啊？”军阀混战，李维安得上前线。刘淑仪要随军照顾老爷。好事儿变坏事儿了，李维安说：“你照应家里，叫翠喜随我去。”刘淑仪像吃四脚蛇了，前线的事儿她不懂，不敢说老爷要检点。
中原大战，都有枪，都想当领袖，胜者为王。离家一周，李维安挂了，没中枪，军医说战场焦虑加上疲惫。有个词儿军医没说：精尽。翠喜像个女神，出来进去，没一个不想犯错误的。腰肢、长腿、浑圆的那些地方。两个小兵吃饭看见翠喜，调侃，一个说：“要太太打咱们，我就投降了。”那个说：“肯定啊。…”
爹死了，不好说李邕宝高兴，以孝立国，不敢说不孝。战事吃紧，李邕宝把爹用冰冰了，先打仗。三天后李邕宝和翠喜在高粱地里上演后来的《红高粱》演的那出了。轻风、高粱香，翠喜的体香。穿过高粱地，穿过树林，越过小河，回去吃饭。参谋来了，口气紧张，说：“姓冯的人马从东边来了。”李邕宝吓一跳，说：“督军不是和他搭成协议了吗？”参谋说：“给了钱和武器，可姓冯的这孙子是个小人，见利忘义。…”李邕宝去了军部。这些天伤亡了千数人，还有六千人，三面围堵，怎么打法谁都说不好了。卫兵报告，说太太求见。李邕宝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和翠喜进来的还有一个人，神枪手二柱子。二柱子猎户出身，枪打得准出名。翠喜说：“打扰各位将军，俺有个想法。…”翠喜要二柱子埋伏起来，干掉姓冯的，部队撤出防地，埋下地雷、炸药，姓冯的军队混乱时，他们从古坟地攻击。没更好的方案，就按翠喜的方案办了。二柱子躲在高处的岩石后头，姓冯的骑在马上，柱子一枪就把他打下马了。搔扰的几个小组一射击，迫击炮一响，冯家军直接跑路了。遗憾的是姓冯的没死，差不点儿死了。后来他大发雷霆，说情报被出卖了，要不是他机智，就给李邕宝包圆了。大家崇尚翠喜，一个参谋说：“欢迎太太到军部任参谋！…”李邕宝给翠喜智商搞糊涂了。战事一松，李邕宝和翠喜把督军运回去埋了。穿着军装，别着手枪的翠喜一出现，太太们都惊傻了。李邕宝想了套诡谲的说法，说是他爹安排的。安葬了李维安，新督军和翠喜走了。大太太刘淑仪一脸不安地看着他们上车走了。奶妈说：“妖精。”三太太说：“你说的谁啊？”奶妈说：“妖精。”不回答，走了。
打倒年底，李邕宝的军队壮大到八万人了。接管了十个县城，一个市。有天和李邕宝云雨过后，翠喜穿上了衣服。督军晕，说：“你干啥去啊？”翠喜把只装了马克辛消音器的无声手枪对准督军讲了个故事。翠喜的祖上是太平军，叫李邕宝祖上出卖给清军，全给杀了。李邕宝懵了，说：“你转了这一大圈就是为报仇？”翠喜说：“人总有一死。…”抽了几口烟，李邕宝嗤嗤笑起来，说：“也是，能死在你手里，比战场上强。…”翠喜开了一枪就走了，再没人见过她。李邕宝没死，那一枪没打在致命的地方。李邕宝到处找翠喜，找不着就神经了。李家的日子没受影响，李维安吃空额，搞了很多钱。李邕宝的钱更多，财政支出外，都成了他家的。李邕宝神经了后穿得破破烂烂，有些知情又不知情的人，自以为聪明，说：“这早先是督军，家里困难成这样，真是好人啊。…”李邕宝正常点儿的时候听了嗤嗤笑，想：“这些傻X，到死都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回事儿。…”在后来翠喜就成了传说，具体怎么回事儿，没人知道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