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解放初期流行一种说法,叫“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大抵就是中国老百姓在那个时代所期骥的“小康”生活了。
单说这“土炕”,这是北方农村特有的靓丽风景。不是嘛,一盘光溜溜、硬匝匝的土炕,上面铺着光滑滑的一张芦苇炕席,一进屋就觉得无限的温暖。
俗话讲:家暖一付炕。是啊,北方农村,大都冬天不生炉子(其实是生不起),更别提烧暖气了。一讲暖气,甭说用了,见也没见过。所以走进农家,烧一盘热炕,以炕代炉,全家偎依在炕上,你还别说,还真有点自得其乐。
土炕一般每年要清理一次,当地叫“打炕”,把炕洞清理一下,然后再盖上“炕板子”(土坯)。说来这土炕也好伺弄,烧煤,烧柴,烧牛粪都来者不拒,遇天阴下雨老天爷变脸,土炕就不“吸”了,可以用干柴“引灶火”。
土炕给人以温馨。家里来人,首先让“上炕”,而且“往里坐”。如果来者衣着单薄,就让“坐在炕头上”。要说这“炕头”,我们都有着切身体验。入冬时节,外面天寒地冻,而炕头却给我们带来暖意,在外冰冷的手脚一进门先到炕头上温温。少时在外玩,冻得脸色铁青,但只要回家在炕头上暖和一下,就又来了精神头,于是又出去“疯”一阵。
土炕给人以酣畅。火炕一般与土窑相匹配,土窑洞有的靠崖头掏进去,有的用泥基(土坯)楦起来,它与火炕共同组成一付冬暖夏凉的美景。夏天,一般不生火,睡在凉席上,加上窑洞的天然“空调”,十分舒坦;冬天,土炕承载着我们全家大小,给了我们无限的温暖,吃饭总是全家人围坐在炕上,盘起腿,品尝着自家收获的劳动果实;学习,也要把炕桌摆在炕中央,学习的欢欣快乐、平淡的生活,和对将来美好的追求,全部在热炕上凝聚、升华、飞跃。
土炕给人以直朴。土屋土炕,散发着泥土的淳香和热情,纯朴的乡音,憨厚的笑声,飘满了整个农家小院。年景的好坏,庄稼的长势,收成的多少,村里的是非,人事的变迁,总是在土炕上有滋有味的啦呱。记得六十年代初,家里安了一个话匣子,每天定时播放,引的许多村民驻足,要不干脆打坐在炕上津津有味的收听,边听边讲,其乐融融。
土炕给人以情思。斗转星移,光阴茬苒,我与土炕相伴共眠的日子越来越少。六十年代调到城市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一个人飘泊异乡,心里就像失去了依靠,特别是夜里睡在机关的木床上,开始那阵子,怎么也没法与土炕相比,总梦想着一盘热乎乎的土炕头等着我回家。在家里,妈妈总把“热炕头”留给我,生怕半夜冷醒,多烧几把柴,有时土炕一片滚烫。妈妈的爱意、土炕的温暖,送给我一个个甜甜的梦。
一盘土炕,它忠实地为勤劳善良的父辈打造着生活,也为我们后辈儿男谋划着幸福,放飞着理想,无论我走到那里,也总忘不掉温暖着我梦乡的土炕。土炕带给我无限的欢欣,在我的一生永远挥之不去。
啊!我魂牵梦绕的摇篮,我那朴实无华的土的掉渣的土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