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师姐从来高高在上,听说师姐和我差不多年纪大的时候就已经能以一人之力破了师父在后山设的阵法。师父经常闭关,所以平日里都是师兄师姐们带着我们修炼,江月师姐因为天资过人,平常的修炼并不常来,所以我们见着这个传说中的师姐的机会就更少了。
我虽入门不久也知道她不是我这样天资平庸的小师弟能亲近的,可是那天,她被我不小心撞了一下就摔在地上,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更吓人的是师姐居然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对不起师姐,是哪里伤到了吗?师姐?”
“疼,疼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师姐抱着自己哭了许久,我蹲在一旁等到脚都麻了。后来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师姐没有提起这事,我也不好过问,就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样。
江月师姐依旧是那个众人望尘莫及的师姐,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在见过师姐另外的模样之后变得不那么怕她,天天跟在她身后。师姐到底没有将我赶走,有时还会带着我练功,别的师兄弟说我是师姐的跟屁虫,我倒是觉得这样挺不错的。
师姐常常到后山去闯阵,有时候一身狼狈,有时候又轻松无比。我很好奇这是一个怎样的阵法,师姐看出我的心思故意让我入阵,然后她等在阵外。好几次都是被师姐拎着出来的,师父的阵法甚是惊奇,不过这样进去了数十次也还是摸出了一些门道的,渐渐地也能多过几关。师姐虽不爱说话,有时候也会给我带一些山下的糕点当做奖励,我吃着糕点觉得这样的日子能长一些就好了。
师父好不容易出关一次,嘱咐完门里大大小小的事后又准备下一次闭关。旁人大抵是看不出来面无表情的师姐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师姐在每次师父出关的时候都会很开心,师父闭关时又心情低落,我不敢随便猜测什么。
山下传来消息,邪教近来有大动作,师父还在闭关,师兄师姐们商议之后决定让江月师姐坐镇,他们去探消息。
“我去吧,门里这些小家伙我可管不过来。”
“师姐万事小心。”
众人送别师姐之后我站在山头看着师姐略显单薄的背影有些难过,昨日师姐把她私藏的好些吃食都给了我,说等从山下回来再给我带些别的东西。
师姐这一去便未曾归来,师父数年前已经仙去。其实正邪两派每每过个几年都会掀起一些风浪来彰显自己的地位,那一场正邪大战,师父大败邪教教主使得两派之争得以平息,可他自己也身负重伤,养了很久都没有起色。
我因着在江月师姐身边待过一些时日,师父养病期间总让我在身旁侍奉,师兄师姐们也待我极好。是以数年之后我掌管了四方宫,师父的武学阵法也尽数获悉,才知师姐那般年纪能有那样的功法成就是何等天资。
那时师父总让我扶着他到山头去,我给师父披上厚厚的披风,看着他在山头望着山脚,那是师姐下山的路,她走时没有回头。
“师父是想念师姐吗?”
“是啊。”
那年刚出关的师父听见师姐下山的消息却失了魂一样,急匆匆地下山。师姐不是容易冲动的人,听说她一人独闯邪教教坛的时候我原是不信的。而后便传来师父大败邪教教主的消息。师兄师姐们把他带回来时他满身血迹,手里紧紧撰着一块碎掉的玉佩,我见过这块玉佩,是江月师姐往常带在身边的那块。
师父去世前把我叫到跟前,嘱咐了许多,将一个小盒子交予我,我打开看里面是师姐那块碎掉的玉佩。师父让我把玉佩交还给师姐,让我替他给师姐道歉。他已然忘记师姐已经不在的事实,可我终究不忍心揭破这个事实,点点头,师父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师兄说江月师姐是师父捡回来的,他说前一次的正邪之争邪教丢了一位少主,年纪和江月师姐差不多。师姐在四方宫长大成人,从未有人怀疑过,因为没人想过邪教那个丢了的少主会是个女孩。师姐自己多半也是不知道的,下山之后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才闯了邪教教坛,据说师姐原是易容进去的,师父赶到时已经晚了。
许多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见整个教坛都燃起了熊熊烈火,师兄师姐和正派人士冲进去时只看到昏倒在一旁的师父。
我知道江月师姐喜欢师父,很久以前就知道,那年我蹲在抱着自己哭的师姐身旁,瞥见一个有些眼熟人影,像拜师时远远见到的师父。
那之后但凡有关师父的消息,我都不自觉地观察师姐的反应,是而发现了这个秘密。
我执掌四方宫之后才知道后山的阵法深处连接着掌门的闭关之地,许多年前误入的师姐许是见过在那里闭关的师父,被师父发现之后改了阵法,可她不死心,一次又一次闯阵,只是想多见师父一眼。
可师姐之于师父是怎样的存在我却不懂,或许他一开始就算好了要让师姐亲手了结邪教教主,也或许他对师姐真的有意,只想她一生都留在四方宫,可他最后却没有救回那个一心喜欢他的女子,所以才会至死都心怀愧疚罢。
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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