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读完雷晓宇的《海胆》。“海胆”外部有刺,内部柔软。
《海胆》中雷晓宇的采访了四位女性,她们分别是:刘晓庆、秦怡、李娜和刘若英。
刘晓庆是从大时代走过来的人。20世纪80年代,她是饱受争议的女明星。90年代,她是风口浪尖的亿万富翁。21世纪头十年,她又成了阶下囚。如今,磨难成为勋章,她摇身一变成了女性励志偶像:任凭世界风云变幻,女人一样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并且过好给人看。
秦怡出生于1922年(2022年5月9日在上海华东医院病逝,享年100岁),她是一个已经过去了时代的象征。她一生倔强,历经不堪的命运,遭受欺骗、伤害和挫折,但永远在不屈地奋斗。91岁时,作者采访时问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是什么时候,她说,当然是现在,永远是现在。但她又说,当年为了躲前夫逃到西康那几个月,也很幸福。“那儿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鸦片花,颜色鲜艳,特别好看。我洗完头发,就跑到花田里唱歌跳舞,像疯子一样。你知道当一个人完全解放了,是什么感觉?就是这种感觉。那才是我,那才是秦怡。”可她一生都扮演着那个完美的角色,就算心里再波涛翻滚,她也要敬业地走上供台。
李娜是中国乃至全亚洲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网球运动员。不说绝后,空前是肯定的。一个人如何从过去而不是未来得到疗愈,接受孤独是自己生命一部分的故事。网球是一项个人运动,高手相遇,关键时刻往往是单枪匹马的终极对决,如果在最后一瞬间,你内心深处的情感是怨恨,那么很难指望赢得比赛。卡洛斯(教练)看到了李娜隐秘的愤怒和恨。不与自己和解,永远找不到真正相信自己的源头。人们又一次意识到,一个把自己的事业推向极致的过程,同时也是不断回到自我的过程。
波伏娃说:“我和所有人一样,既是同谋,又是受害者。”刘若英的本我与超我的冲突更多的体现了一个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因为责任而感到压抑,又因为任性而感到迷茫,当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不可避免要比男性面对更多的生理和社会的束缚。从心理学上讲,一个小孩子从小孤单长大,或者比较颠沛流离的话,其实不太容易有获得快乐的这种能力。刘若英很幸运。她有。
雷晓宇说刘晓庆是强大的、僵硬的、脆弱的、令人肃然起敬的,秦怡戴着纸枷锁,李娜拥有盔甲和软肋,而刘若英象极了我们每一个女人,心里都是卧虎藏龙,她心中的玉娇龙和俞秀莲此起彼伏,一直努力寻找一种和平共处的方式。
读雷晓宇笔下的她们,与其说她在写她们,不如说她在写她自己,她在写我们每一个能从中产生共情的我们。她们是一种存在。这种存在代表着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烙印,也代表着中国传统女性坚韧不拔的自愈能力。
在旧时代,女性可能遇到童养媳问题、男性家庭暴力问题、三妻四妾问题......很多封建阴影。
在新的时代,女性的苦难会变化不同的姿态出现,但都需要担当和承受。
永远昂扬地面对生活,是很不容易做到的。“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在成长这条路上,我们都有“遥远的相似性”。
台湾有个女舞蹈家,叫许芳宜。她39岁的时候,跑到纽约去见李安,说,我岁数大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李安问她,你最喜欢做什么?她说,跳舞。哦,那就继续跳吧。
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