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情形就不⼀ 样 。 那 时 ， ⼈ 们 会 听 到 在 空 旷 ⽥⾥ 玩 乐 的 孩 ⼦ 们 的 欢 声 笑 语 。 ⻘ 年 ⼈ 也 许 成 双 成 对 地 在 更 隐 蔽的 地 ⽅ 玩 耍 ， ⽼ 年 ⼈ 也 会 回 忆 起 他 们 的 ⻘ 春 。 正 如 伊 博 ⼈ 所 说的 ： ⽉ 光 照 耀 着 ， 跛 ⼦ 都 想 出 去 散 步 。

这一段描写月夜的场景非常朴实却很生动，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月夜，满月的庭院里开着妈妈种的小花，分外动人。

在 乌 姆 奥 菲 亚 最 近 的 ⼀次 战 ⽃ 中 ， 他 是 第 ⼀ 个 把 ⼈ 头 带 回 家 来 的 ⼈ 。 这 已 经 是 他 的 第五 颗 ⼈ 头 了 ， ⽽ 他 还 不 是 ⼀ 个 ⽼ 年 ⼈ 呢 。 每 逢 隆 重场 合 ， 例 如村 ⾥ 举 ⾏ 葬 礼 的 时 候 ， 他 就 ⽤ 他 的 第 ⼀ 个 ⼈ 头 来 盛 棕 榈 酒 喝 。

用人头盛酒喝，原始部落信巫术但却不怕鬼，果然人的观念都是灌输而来，只要自洽，不违背自己信奉的，什么事都能干。人最怕的是价值观崩塌，自相矛盾走不出来的人才会走向绝路。

对于 乌 姆 奥 菲 亚 ⼈ ， 也 要 说 句 公 道 话 ， 除 ⾮ 道 理 分 明在 他 们 这 ⼀ ⽅ ， ⽽ 且 得 到 他 们 的 神 — — 丘 陵 和 ⼭ 洞 的 神 的 许可 ， 他 们 才 会 去 打 仗 。 确 实 有 过 ⼏ 次 ， 神 曾 经 禁 ⽌ 乌 姆 奥 菲 亚⼈ 去 打 仗。

这个神也就是部落的信仰了，放到其他意识形态也是一样的。

他 的 整 个 ⽣ 命 为 恐 惧 所 ⽀ 配 ，他 恐 惧 失 败 ， 恐 惧 软 弱 。 他 对 失 败 和 软 弱 的 恐 惧 ⽐ 他 对 恶 魔 、对 反 复 ⽆ 常 的 神 和 妖 怪 、 对 森 林 、 对 ⻓ 着 ⾎ 红 ⽖ ⽛ 的 、 有 恶 意的 ⼤ ⾃ 然 的 恐 惧 ， 都 更 加 深 切 。 奥 贡 喀 沃 的 恐 惧 ⽐ 这 些 东 ⻄ 都更 加 厉 害 。 这 种 恐 惧 不 是 外 表 的 ， ⽽ 是 深 藏 在 他 内 ⼼ ⾥ 。 这 是他 对 ⾃ ⼰ 的 恐 惧 ， 唯 恐 ⼈ 家 认 为 他 像 他 的 ⽗ 亲 。

对自己的恐惧，说的太好了，多少人不是怕事的困难而是怕做不成事的自己呢。

还 是 ⼀ 个 ⼩ 孩⼦ 时 ， 他 就 已 经 痛 恨 他 ⽗ 亲 的 失 败 和 软 弱 ， 直 到 现 在 他 还 记得 ， 有 ⼀ 次 ⼀ 个 友 伴 对 他 说 他 ⽗ 亲 是 个 阿 格 巴 拉 的 时 候 ， 他 ⼼⾥ 有 多 么 难 受 。 就 是 在 这 ⼀ 次 ， 奥 贡 喀 沃 知 道 了 阿 格 巴 拉 不 仅是 对 妇 ⼥ 的 另 ⼀ 种 称 呼 ， 它 也 可 以 意 指 ⼀ 个 没 有 头 衔 的 男 ⼈。

孩子是具有独立人格的人，虽说言传身教很重要，但有时候自己的孩子偏偏跟自己是两种人，强势的父亲其实更容易有个懦弱的孩子，想起一句话父慈子孝，父不慈，则子奔他乡。

所 以 奥 贡 喀 沃 受 着 ⼀ 种 感 情 的 ⽀ 配 — — 他 ⽗ 亲 乌 诺 卡 所 爱 好 的⼀ 切 ， 他 都 痛 恨 ， 其 中 之 ⼀ 是 温 和 ， 其 次 就 是 懒 惰 。

温和在现今是个很好的品质了，但是在原始部落里却不是，也就是说生错了地方，出生地没得选，而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能力挣脱地域的限制，最重要的是需要精神上强大，至少不依恋故乡。还需要经济基础，没有路费能走多远呢。

有乌 诺 卡 这 样 ⼀ 个 ⽗ 亲 ， 奥 贡 喀 沃 就 没 有 很 多 年 轻 ⼈ 有的 那 种 ⽣ 活 的 起 点 。 他 既 没 继 承 到 ⼀ 个 仓 库 ， 也 没 有 继 承 到 ⼀个 头 衔 ， 甚 ⾄ 连 ⼀ 个 年 轻 的 妻 ⼦ 也 没 有 继 承 到 。

在原始部落，女人跟货物一样，都可以继承。那里的女人真的挺可悲的，而这种时期那片土地上延续好几百年呢，也就是说女性一直跟牛羊一样是财产。

有些 农 ⺠ 还 没 有 种 下 他 们 的 ⽊ 薯 。 他 们 是 些 懒 汉 ， ⻢ ⻢ ⻁⻁ 的 ， 他 们 总 是 不 去 垦 地 ， 能 够 挨 多 久 就 多 久 。 这 ⼀ 年 ， 他 们却 成 了 聪 明 ⼈ 。 他 们 摇 着 头 ， 对 邻 ⼈ 表 示 同 情 ， ⼼ ⾥ 暗 ⾃ 庆幸 ， ⾃ 以 为 有 先 ⻅ 之 明 呢 。

奥喀 沃 在 后 半 ⽣ 中 ， 每 次 想 到 这 悲 惨 的 ⼀ 年 ， 总 禁 不 住要 打 冷 颤 。 他 后 来 每 每 想 到 他 竟 没 有 沉 沦 到 绝 望 的 深 渊 ⾥ 去 ，⾃ ⼰ 也 感 到 有 点 惊 奇 。 他 相 信 ⾃ ⼰ 是 个 刚 强 的 武 ⼠ ， 可 是 在 那⼀ 年 ， 狮 ⼦ 也 会 感 到 ⼼ 碎 。

⼀ 颗 骄 傲 的 ⼼ 能 够 经 受 ⼀ 场 普 遍 的 失败 ， 因 为 这 样 的 失 败 刺 痛 不 了 它 的 骄 傲 。 当 ⼀ 个 ⼈ 独 ⾃  到 来， 你 有遭 到 失败 ， 那 是 更 加 痛 苦 更 加 难 以 忍 受 的 。 ”

乌 诺 卡 就 这 样 度 着 他 的 晚 年 。 年 龄越大越 爱 唠 叨 。 奥 贡 喀 沃 简 直 给 他 烦 得 要 死 。

太对了，老年人唠叨起来真的没完没了。

一个 ⼈ 说 “ 是 ” ，他 的 守 护 神 也 就 说 “ 是 ” 。 奥 贡 喀 沃 ⼤ 声 说 “ 是 ” ， 他 的 守 护 神只 好 表 示 赞 成 。 ⽽ 且 不 只 是 他 的 守 护 神 赞 成 ， 整 个 ⽒ 族 也 都 推崇 他 ， 因 为 ⽒ 族 是 按 照 ⼈ 的 双 ⼿ 的 业 绩 来 判 断 ⼀ 个 ⼈ 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