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麦田上的树【13】

夏轩的头还昏沉,恹恹的毫无气力,他落在最后,没有同叽叽喳喳的李晓辉、郑涛他们一起走。他的脸色被洗得干净的盘子,苍白得可怕,秋天真的来了。陆泊宁却和他走起来,只是谁都没有和谁说话,只是一起走着,这是这个世界的变化,在同样两颗心之间,来得匆忙,想必也会去得飞快。两个人亲密交谈已经在秋日的扫帚下不见踪影了。夏轩心中特别压抑,他失去了他的倾诉便也失去可能被理解和支持,他想甩开他,而陆泊宁的手似乎很乐意这样做,与他就这样沉默地相触。

初起的太阳很刺眼,它睡了一夜的觉,精神特别的好,这种刺眼的光芒,使夏轩更加不安,像是他的脆弱和失败也被照亮并暴露在这强光之下一般。他突然快步走起来,很快丢下陆泊宁,撞歪了别的同学也不顾,径直上楼了。

陆泊宁冷漠地看着他,知道他的感觉,他能猜出什么事来,虽然他现在不言不语,不与别人说话,身边的事他却能够更加敏锐地捕捉到,这些事进入他的眼睛,只能引起他的一阵讥笑,每一个身边的朋友都被他在心中揉搓过。

陆泊宁了解这位朋友,更了解江丰霞,这位性格外露的同学,在此时陆泊宁的心中,恐怕比自己的指头还容易让人一目了然。当他看到夏轩和江丰霞相约而出时,他就默念一句:“演出开始了。”他似乎是导演,能够决定演出的最后结果,所以在每个舍友都睡下后,他还在那里打坐,来验证自己的预感。当他看到夏轩疲惫、绝望地回到宿舍后,心中竟掠过一阵窃喜,他发觉他是那样富于推理和预言,能够通过这对外表看起来无比合适的情人的爱情假象,洞察他们的痛苦,他感觉到了一种乐趣,他不再是那位千方百计让他们走在一块,努力地在江丰霞心中维护夏轩形象的好朋友了,他像是个躲在角落中的巫婆,不停念动咒语,并一次次为成功而偷笑。

他看着夏轩的背影消失,此时心里却没有了昨夜的感觉,在这晴天艳阳下,他发现不如在黑暗中真实和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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