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从大山里走出去的农村孩子,我坦言,除了2015年7月9日在方特欢乐世界的一次毕业狂欢,从小到大没有一件像样的玩具,也没有去过游乐场……但我仍然拥有一个完整、有趣的童年。
角色扮演,方言叫过家家,绝对是每个小孩子最喜欢的游戏。我们喜欢扮演家庭成员的角色,男孩儿做爸爸,女孩儿做妈妈。找来自家木刻的搓衣板包上棉布,当作小孩儿。我们把编织袋(俗称长虫皮袋子)抽出一根一根的白丝放在碗里,称之为面条,又把路边采来的各种草叶子放在盘子里,叫做菜。我们不厌其烦地做着这个游戏。听妈妈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布娃娃,但在那个封建重男轻女的年代,姑姑上大学回来,给二爹家还未出世的小弟弟买了好多玩具,最扎眼的就是那个穿着红色吊带裤的布娃娃,我忍不住抚摸一下,就被打了手。我再也没有碰过别人的玩具,整天爱不释手地抱着搓衣板当布娃娃。
太阳不毒的时候,我们两个小伙伴,赶着羊群,去山坡上放羊,到了地方,撒开手,让小羊尽情地吃草。疯长的狗尾巴草,在风中摇尾乞怜。索性抽一把,坐在树荫下编织草席。狗尾巴头朝上,扎成一束。分成多股,按照编辫子的方法,依次编织。如果想要编成草鞋,则需要一股一股的增加。因为狗尾巴的茎硬度极大,所以不需要有人在另一头拉着以固定。有时候,也摘一些洋槐树叶,三根一组,用脚踩住一头,然后编辫子。当长度足够绕头一圈的时候,就打个结,作为帽子部分。然后继续往下编,才叫辫子。我们总是会相互比较,看谁的辫子最长。
每到玉米成熟的季节,我们就被迫去地里帮忙掰玉米。苞谷又密又高,一点儿都不透风,叶子在胳臂上划了很多道的血丝,顶上的玉米穗还时不时地往下抖落。成熟的玉米叶子是黄的,青皮的玉米则一掐就是水,我们往往会把这样的玉米放到一边,以便回家的时候煮了吃。天太热了,拿的开水不够喝,这时,我们就会在地里拼命寻找含有水分的玉米杆,像甘蔗一样的甜,当然,有时候,也会挑了根涩涩的,一口就能“嘴歪眼斜”。装满一车玉米,就拉回家,晚上再熬夜剥玉米。小孩子力气小,总是掰不断那个梗,还会手腕疼,那干脆就一片一片地撕,只留下两片做吊绳,两个玉米拴在一块儿,搭在房顶的护栏上。剥累了,就拿一把玉米胡子,梳理好,粘在下巴上,做个老爷爷。剥好的玉米需要经过几天的日晒,才能剥玉米粒。有条件的,都直接用玉米机来打。不多的话,可以用梅花起起开一道突破口,然后用手搓。剥掉玉米粒的苞谷瓤,就成了我们的积木。我们用它们搭建房子,因为瓤是圆柱形的,所以得很小心,注意平衡,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黄楝树上挂着一串串的楝果,又涩又苦,一点儿都不能吃,却也不被我们放过。我们找来一截儿竹竿,这竹竿有点儿讲究,不能有裂缝,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足够筷子进出,两头掏空,就制成了楝果枪。把楝果放到端口,用筷子猛地一插,楝果就从另一端直直地崩出去,还褪去了青皮。
下雨天,最不缺的就是泥巴。我们会挖来一大坨的泥巴,坐在渠边的平板桥上捏小人儿,做手枪。泥巴不能太湿,没法成型,也不能太干,容易碎裂,最好是透垧的黏土。有时,用泥巴揉整成方形,掏出中心的泥巴,成鱼缸的形状,叫哇(方言wa)。对着自己的wa哈一口气,然后使出浑身的力气,啪的一下扣在桥上,继而噗的一声,缸底一个洞。这时,你就要求对方给你补,如此,你就赢了对方一块泥巴。
扔石头,方言叫抓子儿。材料简单易取,一般为五颗或者十颗子儿。可以去沙堆边找来差不多大的圆润的石子,或者找来废弃的瓦片和瓷碗底,用砖头轻轻地敲打,把四周的棱棱角角进行打磨光滑。两三个小伙伴围成一圈,能够玩上一晌呢。
农村的小孩子,没有玩具,我们大多是利用乡野实物自己制作,寻求乐趣。那些代代相传的手工技术,真的应该继续流传,这才是真实的农村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