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烧鸡
小时候,每次被从幼儿园接回家都会坐在老爸的自行车前杠上。从幼儿园到我家要经过柳行村,街口上总是有许多人在那儿摆摊做小生意。有总是包着一块头巾卖菜的大姨,有经常在夏天光着膀子卖水果的叔叔,还有一个修鞋子的老头儿一直坐在角落里,每次看见他都是低着头,双膝上铺着一块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布,手里永远不停地活计,不是补鞋,就是钉跟儿。他的对面是卖肴的。卖肴的那个阿姨总是很热情的喊着:“刚出锅的肴热乎啦!~”在卖肴的那个阿姨旁边就是老赵烧鸡。
老赵总是笑眯眯的,红彤彤的脸膛,脖子上挂着白毛巾,里面穿着月白色两根条的汗衫,外面的罩衣常常都是敞着怀。他总是站在自行车旁边,车把朝里,自行车后座放在前面朝着街面儿,自行车的后座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木头箱子。那个大大的木头箱子上写着四个大字,“老赵烧鸡”。箱子上面一直盖着一个白色的小棉被子,每次老爸停下自行车准备要买烧鸡的时候,老赵就一下子掀开小白被子,打开木头箱子笑眯眯的说,“老主顾来了,今天要个大的还是小的?”
这个时候老爸就会说:“来个一斤来沉儿的吧”!老赵麻利的拿个自制的金属叉子从大木箱子里面叉出一只金黄油亮香喷喷的烧鸡,晶莹剔透的汁液顺着烧鸡金红色的皮流淌下来,看起来煞是诱人。老赵把烧鸡举到老爸眼前一晃,说“这只怎么样?”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就随手拿起一杆秤,把烧鸡放进秤盘,左手拎着称上面那个细绳,右手轻轻拨一下秤砣,然后看一眼准星说:“一斤二两怎么样?”老爸说:“行啊。”老赵就把烧鸡往塑料袋里一装,往老爸车前筐里一放,收钱找钱,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呀。
回到家,老爸即刻把烧鸡从塑料袋里倒出来盛到一个白瓷盘子里端上饭桌,烧鸡飘香的味道立刻充满了整个小饭厅。夏天的饭食总是很简单,拍个黄瓜,糖拌西红柿或者是糖醋水萝卜,再端过来一小盆过水凉面,拿出一瓶龙口老窖就开饭了。老爸拿出一个印着仙鹤和松树的白瓷小杯子,右手抓住龙口老窖的瓶身缓缓倒个多半杯,吃一口菜,滋溜嘬一口酒,眉头一皱巴喳巴喳味道,然后放下酒杯,发出满足的叹息声。这时候老妈已经从烧鸡上拽下一个鸡腿递给我,我用手举着鸡腿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鸡肉又鲜又香又滑,非常入味。咬一口绵绵软软,嚼的时候鸡肉就在口腔里面东碰西碰,牙齿舌头没有一处不满足。我喜欢撕下鸡腿的皮先吃,鸡皮呈现金红色,上面有着浓郁的汁液和香味,嚼着薄薄的,软软的,香香的。再一口撕下一片鸡腿肉,是竖着的肉丝,雪白晶莹。一个鸡腿吃完,剩下一根完整的鸡骨头,鸡骨头的大头那里煮的很软,用牙齿轻轻一嗑就苏苏的碎了,嚼起来也是软的,象红豆沙一般的口感。鸡骨头里面是红色的骨髓,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血来着,我就咬啊咬啊,嚼啊嚼啊直到把鸡骨头吃光光,最后吐出一些骨头渣子。那真叫一个满足!
小学初中高中,我一直待在龙口,这个原来被叫做黄县的地方,上了大学,离开家,这许多年,飘飘荡荡,回忆里却一直萦绕着那屡烧鸡的香气,即使隔着一整个太平洋我依然可以感受得到,这就是家乡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
关注微信公众号 : 橘色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