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走到杨言旁边,见茶水流了一地,心中暗自害怕,道:“要把茶杯用暗力弹到一个人的嘴里并不难,但是要连茶水一起凌空送到杨言嘴里,可就千难万难了。只有修为十分高深,发力把杯和茶一起送,才可做到。但水是液体,能和茶杯一起高速飞行,内力高深简直是匪夷所思了!”柳随风当下断定另外有高人暗地里保护何凌云和胡绥绥,对何凌云拱拱手道:“何少侠,可否请高手亮相,让我等见见面,让我们见识一下贵派高手的风采?”何凌云一脸懵懂:“高手……什么高手?”
柳随风只道他想保密,但见何凌云的神色又不似撒谎,只好道:“何少侠,老夫见你剑法高超,步法神奇,招式却正气十足,大家不打不相识,老夫想交你这个朋友,能否化干戈为玉帛呀?”何凌云本对柳子青拔剑刺杀胡绥绥、杨言诬谄盗信之事十分不屑,又不知柳随风的赤松派是否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便回道:“我们是鸡鸣狗盗之徒,高攀不起,告辞了!”柳随风等人虽然恼怒,但对飞杯塞嘴的高手十分忌惮,只能恨恨看着何凌云了。
柳随风对柳子青使了一个眼神,柳子青上前问道:“何……何大哥,你们要去哪里?”何凌云虽然不屑与她相交,但想起刚才她一直暗中相助,只好停下来道:“我们要去上东京,听说无字天书要现身在悬空寺,我们想去凑个热闹。”柳子青望了一下父亲,鼓了鼓勇气道:“何……大哥,此地离上东京仍有近千里之遥,小妹向你和这位姐姐道个歉,赔两匹快马给你们,也算助你们一臂之力了。如果有机会,小妹我也去上东京见见世面。”
何凌云见柳子青说的十分动情,心不禁突突跳了起来,毕竟一个怀春少年,无法拒绝女孩子的呢喃软语的。他只好站定,对胡绥绥说道:“这赤松门要送我们两匹马,我们便骑马去上东京吧,这样还能节省些时日。”胡绥绥大声说道:“谨遵师命!”柳随风闻言,内心喜道:“还好没有伤着何凌云,要不然,可能会惹女儿生气了。另外这零碎门也十分奇怪,弟子如此美貌,师父却这样年轻……希望女儿不要看走眼了。”当下便叫下人牵了两匹上等好马过来,又送了银两盘缠,送二人出了大门。
柳随风见杨言也上马准备离开,便问道:“杨兄弟,你欲往何处?”杨言尴尬地笑了笑,道:“虽然信没了,但我还是要上少林一趟的。”柳随风道:“你知道原信的内容吗?”杨言摇摇头,说:“我见机行事吧。”说毕便告辞,快马离去。
何凌云与胡绥绥选了官道,便策马向西北而去。何凌云虽然不会骑马,幸好功力也不弱,在马背上还坐得稳稳当当的。二人疾驰了半个时辰,见马喘得厉害,便放慢脚步,让马慢慢走着。何凌云见胡绥绥并没有想象中一样,兴奋得大喊大叫,不由问道:“我说胡徒儿,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胡绥绥道:“师父,我是在想,你一出来便遇到了李春风、柳子青,李春风送了你一块牌子,柳子青又送了你两匹马和银两,我可什么也没送过给你呀!”何凌云问道:“难道你也要送我礼物不成?”胡绥绥想了想,脸红道:“我可想不出送你什么,因为送什么都无法……表达我的心意。”因女孩子家羞涩,始终还是不敢大声说出口来。
何凌云说道:“两情相悦时,又岂是送这个、送那个可替代的?”末了仰天大笑,朗声道:“相伴红尘里,情义两相知!驾!”马儿复向前疾驰。胡绥绥心中一喜,便也策马紧随而去。
两人白天快马加鞭,一天走三百余里,三天后已到达上东京郊外。二人放任马匹慢慢行走,何凌云喜道:“终于到了上东京,很快便可看到上东京夜色了。”胡绥绥道:“师父,我觉得我们还有个地方可以去?”何凌云道:“去哪里?”胡绥绥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上东京,应该去悬空寺看看才对。”何凌云一拍大腿,道:“对啊,你不提醒,我倒忘记了。”二人便寻了路,往悬空寺而去。
终南山东边有座小山丘,只有百余丈高,山无植被,皆石。整座山在平地突兀而起,宛如竹笋一般,山下约十五丈见方,到了山顶却还有十丈见方,整个山便显得更加险峻了。山顶上建有一个三层高的阁楼,阁楼大概七成建在岩石上,余下一小半用红漆柱子撑着,每根柱子长短不一,最短的不足五尺,最长的二丈有余。终南山麓终年云雾缭绕,山在云雾里,楼在半空中,故名悬空寺。悬空寺的山丘,南面坡度略缓,有一条山路呈“之”字形,蜿蜒通向山顶。北面山壁直立有如刀削,常人无法攀爬。
何凌云与胡绥绥到了终南山东边,远远便看到一座寺庙如飘浮在云雾里一般,胡绥绥兴奋得抓住何凌云手臂道:“师父,悬空寺,悬空寺!”何凌云点点头,道:“我们便先去悬空寺游玩一番!”二人兴匆匆便纵马奔驰,往山脚而去。
不料在离山脚还有一里余遥,被一堵高墙挡住。墙甚高,约一丈有余,二人不便翻越,便沿墙而走,不多时,见一门,门外却有重兵把守。守门的官兵见二人骑马而来,喝道:“呔,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何凌云见门上挂一牌子,上书“擅入者斩立决”六个大字,便对胡绥绥道:“胡徒儿,我们还是往城里去吧!”便调转马首,往上东京城而去。
胡绥绥心有不甘,追上何凌云问道:“师父,我们不进去了么?”何凌云压低声音道:“我们另外找时间再来。”二人进了城,只觉得京城内繁华异常,可比襄城更强十倍,何凌云不由得说道:“如果可以在这里安家,也就不枉此生了!”二人找了几家小客栈,不料皆人满为患,没有空余的房间。
自打江湖传闻无字天书将现身上东京后,大量江湖人士便涌入京城,或打探消息,或找朋访友,一时间上东京热闹非凡。皇上本对长生之法甚为迷恋,便借口维护上东京安定,在悬空寺外围修了墙,并派重兵把守,将悬空寺隔离开来。
何凌云算了算时间,离正月十五不足一月,便道:“我们去找一家贵一点的旅店吧。”不料高档一点的旅店也住满了人,二人在上东京找了大半天,仍然找不到落脚点。二人在城里乱转,觉得京城虽然繁华,但没地方可住,倒不如三山村了。又走了一会,觉得又饿又冷,巴不得马上找个温暖的客栈烤烤火。胡绥绥咬咬牙,道:“师父,我们在上东京无亲无故的,如今只好去找一下李春风的家人了,你出示她的牌子,去她府上暂住一宿。”何凌云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没想到,二人找了几家大户人家,均无人认得李春风这人。原来古人闺中姓名,甚少对人提起,故单单问李春风的名字,难有知之者。何凌云叹道:“早知道就问问李春风的大哥名讳了,也不至于落难至此。”二人走多一阵,见前面一座高楼,何凌云数了一下,竟有五层之高,不由喜道:“这里有个大户人家,便是李春风家也未可知,我们去看一下。”
二人绕过一个极大的院子,到门口一看,上面写着“臻鼎居”三个大字,不由好生失望。胡绥绥道:“没想到是个酒楼!”何凌云此时又冷又饿,看看天色将晚,便道:“我看这楼便是上东京最高的建筑了,如果能到楼上欣赏夜色,倒也了却一桩心愿!”
二人见臻鼎居出入的人并不多,便往柜台走去。臻鼎居掌柜约五十余岁,穿着一身貂皮大袄,见二人衣着普通,皱了皱眉,道:“二位,我们这里不接住宿之人了,你们去别家吧。”何凌云奇道:“你们臻鼎居不是酒楼么?难道还有客栈不成?”掌柜“呸”了一下,不屑道:“什么客栈!我们这里是全天下最高级的酒楼 ,里面的臻鼎馆便是供客商居住的。不过二位,这臻鼎馆住一个晚上要五十两银子,二位还是请便吧。”当时上东京很多百姓一年收入只在三十两上下,五十两银子相当于三山村很多百姓五年的收入。何凌云咋了一下舌头,道:“我们吃个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