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密所工作了两年里,我换了三个部门。那是从吴小莉怀孕开始。吴小莉在怀孕前期反应很大,不吃饭,干呕的特别厉害,家里人和我很心疼,也很着急。我基本上除了在工作单位上班外,其余时间都是在陪着吴小莉,照顾或者说伺候着她。吴小莉在怀孕中期时,脾气变得很大,经常无故的发火,弄得我在家里提心吊胆,总害怕出了什么差错,让吴小莉的父母给我颜色看。结果,真的出了差错。我在工作中将数据弄乱,给链接单位造成了损失。虽然及时的补救了,但还是被上级领导批评,碍于吴小莉爸爸的面子,我没有被停职,但被调离了原来的部门。
从那以后,我在单位里抬不起头来,除了原部门的同事老肖以外。老肖是外地人,老实厚道。他家在农村,离单位远,很少回家,住在单位的宿舍里。在单位上总是勤勤恳恳,和每个人都搞好关系。他有意和我套关系,因为我岳父是机密所的所长。我工作出错之后,老肖第一个发现,并且帮我尽量的弥补错误。我心里挺感激他的。虽然我被调到其他部门了,但还是经常和他联系,请他喝酒。老肖告诉我,他在工作中,为了避免出错,所以把资料都在自己的电脑上的备份。听了老肖的话,我以后在工作中经手的数据都备份了,并且在我家的电脑上做了加密。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第二个部门工作不久,吴小莉生产了。她是难产,在医院里住了快一个月。为了照顾她,我向单位请了长假。因为我们单位是机密单位,请长假要向上一级部门申请,由于我岳父的关系,没向上一级部门申请,单位就批准了。因为这个原因,单位部门的人的意见很大。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跟踪项目,我一请假势必要把这个项目分给其他人,同部门的人把我举报了。还没等吴小莉出院,我就被叫了回去。回去不是继续工作,而是做检讨。我岳父因此受到牵连,所以主动地提前申请退休。
岳父退休后,我又被调离了第二个部门。我被调到了后勤部门的单位食堂的做一些杂务。换了第三个部门,再加上岳父提前退休,我在单位就更抬不起头了。
“一个堂堂的大学本科生,怎么到这来了?”食堂里的一个厨师摇着头看着我说。
我没理他,但我心里很难受。人家说的没错,我是堂堂的大学本科生,怎么会到着来呢?我心里堵得慌,但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当所长的岳父退休了,当科长的姐夫也在上面说不上话,我自己也出过错,我能说什么呢?但总比没有工作的强,起码还有工资能养家。我像阿Q一样,自欺欺人的在食堂里打杂。可没多久,我还是出事了。
放完国庆节假,我清早来到食堂管理办公室。刚到办公室门口,食堂的几个大厨一边嚷嚷着,一边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问。
“你说怎么了?”其中一个高个子河南口音的大厨反问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了?”我没好气地又反问道。
“刘师,放假前,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后厨的,你现在看看,后厨成什么了?”高个子大厨瞪着眼睛,甩着河南口音说。
“是啊!刘师!后厨都成粪池了。”一个矮个子四川籍厨师说。
“什么粪池?”我也睁大眼睛盯着这些平常对我冷嘲热讽的下属问。
“你自己看看去?”高个子大厨生气地说。
“走,看看去!”我纳闷地说。
刚走到后厨的门口,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赶紧捂住鼻口,寻着味向里面走去。走到冰柜处,一股恶臭呛得我呼吸不了。我打开冰柜的门,差点吐了出来。是我的错,放假前按惯例,我检查后厨的安全设施,并按要求关电闸,但我关错了,我把冰柜的电闸关了,把其他的电闸没关。
这件事,沸沸扬扬地很快的传遍了机密所。食堂是机密所一百多人吃饭的地方。这一天所有的职工的早餐和午餐全改成自理和盒饭。我又一次成了单位的热议的沸点。我自知没脸再待下去了,所以写了辞职报告。
我回到家后,吴小莉一声不吭的收拾东西回娘家了。我自知是自己的无能,所以也没挽留她。
“你迟早要回来的,不为你自己,也会为儿子回来的。”看着吴小莉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心里侥幸,有些得意地想。
我想的没错。吴小莉回娘家两周后,她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接她和儿子回家。我偷偷乐着,想都没想,开着车去了她的娘家。
“小宇啊,年轻人,谁还没犯过错了。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吗?”岳父拖着官腔笑着对我说。
“哎,爸爸,我已经在网上投了几家公司的简历了。”我讨好的有些胆怯地说。
“好吧,往后啊,自己的日子要靠自己努力过。我老了,也帮不上你们了。最多是看看我的孙子。”岳父拍拍腿说。
“小宇啊,你爸爸看好你。这家不行,干那家。”岳母跟风地说。
“是啊,小宇。咱两学的都是计算机专业,这个专业找工作不难。”妻子吴小莉看着我说。
“我知道,我知道。爸、妈、小莉,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个好工作的。”我当场表态地说。
吴小莉和他的爸妈听我说完,都笑了。那天晚上,吴小莉抱着孩子和我回了家。
其实我说的是实话。辞职后,我没闲着,一直在网上找工作,也投了简历。几家公司觉得而我的条件不错,让我面试,但要求我带上前一个单位的推荐书。我犹豫了,我怎么好意思回到机密所要人家给我写推荐书呢!嗨,怪自己!
我继续在网上找工作,有一家海外的公司招聘吸引了我。这家公司在东南亚某个国家,也算是一家机密公司。它对外招聘各国的网络人才,尤其是熟悉高端计算机破译工作的人才。我想,这可能是给我抛来的橄榄枝。看着优厚的待遇,还有每年出国往返的高额补贴费用,我心动了。所以,没和吴小莉商量,就和他们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