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飞雪,心情愉快起来,这是一种精神的饱腹感。从黑甜乡回归,睁开眼睛时,竟感觉不到困扰自己许久的疲倦感,那么,是为何如此呢?
我想,只有猪头肉,只可能是猪头肉。
四月的猪头肉是春神的礼赞。
珍玉般洁白的凝脂,微红的泛光泽的肉,静静地躺在炝好的黄瓜间。如同二八少女慵懒地躺在草原上,她的脸庞浮着微醺的醉红。而蒜粒就如同此刻屋外的飞雪,天人的手笔,随意洒在肉间,但又有种暗契美的 意蕴。
于是不能等待地动起筷子。夹一块起来,轻轻甩去蘸着的醋汁,看着它在竹枝间微微颤动,正如所有新嫁女子坐在床边等待的忐忑。一整块肉塞进嘴里——若是先吃肉,则有些柴,若是先吃皮脂,又太腻了些,因此必须一整块一口气吃进去——首先在嘴里散开的是醋的酸爽,接着,肉的爽快,皮脂的滑腻,一下子交织出现,却也是四月天气这般模样,复杂多变的。就再夹一块炝黄瓜罢,当脆的感觉参与其中时,整体的鲜味就几乎要飞起来了,幸而蒜粒的辣将它压下去,使之不至于逾矩。淡妆浓抹总相宜,道是无情却有情,猪头肉有情乎无情乎?这是个问题。
但这不影响我对猪头肉的赞美,我赞美它,一如我赞美纷纷扬扬的雪,猪头肉是四月的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