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娜
婆婆八十多岁了,身体一直不好。她唯一的弟弟早年在安阳工作,就定居在那儿了。
舅舅也已到了古稀之年,也不常来老家。婆婆还是三十多年前去了安阳一趟,到现在一直没去。为了让老姐弟见一面,决定来个安阳游。
跟婆婆说了这个计划,随即婆婆那被松弛的眼皮覆盖住的眼中流出了激动的泪,这更坚定了前往了决心。我和爱人商量,明天就去,尽量完成老人的心愿。我俩就赶快购置礼品,市里面各种商品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礼品买什么呢?真让我俩为难。正在为难之际,爱人提议:“买点土特产吧!”我一听,这个主意不错,我俩马上驱车前往加工生产粉条、粉皮的小作坊,买了两大箱。又到压炸花生油的作坊,当场炸了几十斤花生油,一切准备就绪,我还觉得礼品少,毕竟几十年都没去过了,现在地里的玉米穗正可以煮吃,我建议掰些玉米穗带去,说不定正讨城里人的欢心,说干就干,我俩到地里掰了满满一大包装袋玉米穗。
第二天一家人早早起床,可天公不作美,哗哗下起了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凉,凉飕飕的。婆婆担心地不住自语:“这怎么去,整个夏季也没下这么大的雨呀,立过秋了,今天偏偏下。”为了不让婆婆失望,吃过早饭,穿上秋装,冒雨七点准时出发了。
雨越下越大,如瓢泼。豆大的雨点打在车前玻璃上,“啪啪”作响,来往车辆溅起的水浪,和大雨腾起的雨雾使视线模糊不清,车刷不停地工作着,才勉强能看清短距离的道路,只好谨慎小心地慢开。
我们正发愁怎么上高速呢?也许是我们的孝心打动了上天,上高速时,雨小了很多,视野也清晰了,自然车速也高了,一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安阳。已经走了将近三个小时了,我怕体弱的婆婆撑不住,让她躺一会儿,婆婆却说她没有困倦,状态很好。
到了安阳,我就给舅舅打了电话,舅舅接到我们已到安阳的电话,激动、兴奋地说:“我往在红旗路,我…我现在就到路口去。”我们远远看到,在雨中,有一个白花苍苍的老人站在红旗路口向我们来的方向张望,可能出来得太匆忙忘了带伞。我兴奋地对婆婆说:“妈,那不是我舅吗?”婆婆用她浑浊的双眼用力搜寻着,我打开车窗向舅舅挥手,舅舅看到后,用那并不矫健的步伐穿过车流向我们走来。舅舅在前面领路,我们的车跟在后边,把我们领到他们小区门口,并找了车位,停好车,我们忙着往外拿礼品,舅舅把婆婆从车里扶出,用他不再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婆婆瘦弱干枯的手,并搀扶着婆婆,“来,姐,慢点,看,我就住在这幢楼。”舅舅满含热泪地指着小区靠路边一幢楼说。舅舅搀着婆婆小心、慢慢地在前边,我们跟在后边,来到了八楼的舅舅家。
一进门,舅舅就说:“来了,咱姐一家都来了。”话音刚落,也快七十的舅妈从厨房慌忙走了出来,满头银发的舅妈拉着婆婆让婆婆躺在沙发上。
久别重逢,让他们激动、感慨,每人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各自说了近期的情况,婆婆的身体状况是舅舅一直牵挂的,就安慰婆婆:“现在你要安享晚年,什么也别想,只己能照顾自己,就是孩子的福气。”可婆婆一直不能释怀,她认为自己不能干活,就是无用之人,不如死了。舅舅告诉我们:“你们不知道呀,当年,我在外地上学,后来在安阳工作,家全靠你母亲一个人干活,挣工分。嫁到你家后,孩子多,靠种地把你们姊妹几个养大的,她可没少劳累、受罪呀!”泪珠不断地滑过舅舅那饱经沧桑的脸。
老姐弟关心着对方的身体状况、生活情况,话语里饱含着浓浓的亲情。
舅舅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舅妈也做了迎接我们的喜饼。吃过午饭,我和爱人、孩子到公园游玩了,给老姐弟留下空间,让他俩好好聊聊吧!
四点了,我们该返程了。舅舅一直握着婆婆的手和舅妈把我们送到小区外。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舅舅把婆婆小心地扶上车,并再三嘱咐注意身体,再来。我们准备就绪,车起动了,舅舅和婆婆挥手告别,浑浊的泪水不断地流到满是皱褶的脸上。因为人他们明白:这一次分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可能就是永别。
我们走到路口拐弯时,满头银发的舅舅仍驻立在雨中,遥望着渐渐远去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