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睿·吾乡征文活动。
童年是一条蜿蜒小河,在岁月的长河里静静流淌。朝它走去,粼粼波光,好似那闪闪发光的日子,还有闪闪发光的我。
我所有与童年有关的记忆,都在家乡一隅,在那个小小的世界。我没有读育红班(学前班),而是读了两年一年级,五岁时,我便挎着书包独自去村中的学堂念书了,是班里最小的学生,却是一班之长。老师给此殊荣,大概是怕我受同学欺负吧。而我却因此受到大孩子的调侃:“大班长,脸皮厚,机关枪,打不透。”我的同桌是一位腼腆的男生,他是副班长,同学们也给他编了一串顺口溜:“二班长,脸皮薄,机关枪,打不着。”在我的记忆里,我经常是受不了这样的调侃,也替同桌鸣不平,厉声制止他们。最后免不了和他们“混战”在一起,直到副班长把老师叫来才罢休。几次下来,我跟老师提出,不愿意再当大班长,老师看透我的心思,却没有罢免我,而是送我一根细长的教杆,让我以此树立自己的威信。一直不解,小小的我竟得到老师如此信任,教杆我是不敢随意教训同学的,只是它放在那里,用来震慑顽皮的学生罢了。现在想来,觉得那时很有意思。
那时候,出门不用挂锁,快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有句谚语说:“十七十八,挨黑摸瞎”。农历的十七、十八这两天,很难见到月亮,适合玩捉迷藏。天挨黑的时候,小伙伴们撂下碗筷从家里跑出来,提到捉迷藏,自然是一呼百应。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是那个捉的人,只见他捂上眼,趴在一棵梧桐树桩上。藏的人早就盘算好位置,东家一个,西家一个,猫在门后面,柴火堆里,麻利的会爬到树上去。看着捉的人从身边走过,大气不敢出,再侧耳聆听,等着他喊那句“出来吧,你们赢啦”,然后飞快的跑去集合。夏天的夜晚,门口的路边坐着纳凉的人们,天晴的日子,我们会扯一片凉席,玩累了就在家门口的空地上打地铺,月光皎洁如白昼,繁星点点眨眼睛,有时看到流星从夜空划过,那时的夜色迷人,听着家长里短便进入梦乡。
那时候,除了寒暑假,我们还有秋收假期,秋假时间不长,大概十天半个月。在华北平原地区,秋收的农作物多是玉米、花生、大豆、棉花、地瓜等,收完庄稼,接着种上冬小麦,这一年的劳作才算基本上画上句号。秋假没有冬日的严寒,夏日的酷暑,是我最喜欢的假期。喜欢的原因不仅于此,最令我惦记的还是秋收的果实。你看,田野里,那三五个孩子,扎堆围坐在一起,中间飘散着一阵阵烟,或浓或淡,不用怀疑,走过去吧,那里定有美味的烤地瓜和烤玉米,烤花生也是有的。用铲子在田地里挖一条长形的坑,去玉米地找二茬的玉米,甜嫩多汁;去红薯地扯下一根地瓜秧,挖出一窝甘甜的地瓜;再在花生地薅上几把,挂着的沉甸甸的花生。捡柴,生火,上面依次摆上玉米和地瓜,中途把择好的花生扔进火里,翻面再烤一阵玉米、地瓜,香气扑鼻的时候,玉米烤得橘色中带着焦边,地瓜黑黢黢,花生扒出来滚烫。还不到吃的时候,再将地瓜扒拉到火堆里,回回炉,盖上土,闷上一闷。等着的功夫,啃几口玉米,剥几颗花生,香喷喷,甜滋滋。瞧他黑黑的嘴巴,瞧他长出了八字胡,瞧他弯弯的柳叶眉,然后,大家都咧着嘴笑了。
那时候,在田间劳作也是乐趣多多。大点的孩子都是要参加劳动的,秋收的果实要手工去皮,脱秧,于是便有了剥玉米、择花生这类的农活。在田间劳作,也会在田间吃饭,饭是家人送过来的,有时候带的筷子不够,从高粱杆或玉米杆上折下一根穗,穗下细长的秸秆折断就是一双筷子,就地取材。吃的也是家常饭菜,但格外可口香甜。种麦子时,是老牛拉着耧,一人扶耧前面走,后面需要人去踩,为的是把种子盖住,压实一点。踩的人两手叉腰,脚踩两行,印压着印,动作扭来扭去,特别有意思。我也会跟在大人后面踩上一段,边踩边扭,笑声不断。
那时候,冬天的雪没过膝盖,上学要自己带着铁锹,一路铲雪到学校。迟到了也没关系,下雪天,到了学校也要一起打扫校园,经常是热火朝天的干上半晌才开始上课,劳动之后,校园里会多出两个高大的雪人,伴着我们的朗朗读书声。五年级开始有晚自习,用一种“汽灯”照明,那时我们一直称它为“气灯”,实际上它是燃烧的汽油。开始晚自习的前几天,校长会让我从家里带来两瓶汽油,我父亲那时已转业到乡镇工作,他们单位有车,可以去县城里购买汽油,帮忙带汽油就是我的主要任务,费用都是同学们均摊,每人几块钱可以支撑一个学期的汽灯。
那时候……还有很多的那时候,日子简单而美好,让人忍不住怀念。
有句话说:一个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我很庆幸,生命里有那么一段时光,闪闪发光,供我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