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韩国电影《燃烧》的时候,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ben将他新结交的两任女朋友介绍给富人圈子里的朋友们认识时的场景。
第一次是在酒吧,ben将在非洲旅行时认识的惠美介绍给他的朋友们。惠美在朋友们面前讲述了她在非洲部落里见到的饥饿者之舞。
“最有智慧最年长的老婆婆负责敲鼓,舞者们和着鼓点起舞,一开始两只手是向着地面的,跳着跳着两只手就渐渐开始向上,那是小饥饿者之舞。舞者们会从傍晚一直跳到深夜,慢慢地就可以看到伟大的饥饿者之舞了”。
ben的富人朋友们似乎都听得聚精会神但行动上仍然露出了破绽。他们有的将头倚靠在一边听得有些不耐烦;有的微皱眉头,禁闭双唇;有的斜眼看着女主,双手紧促地交叉平放在胸前;有的单手叉腰,怂恿惠美跳一段提到的非洲之舞。桌上摆放着意面餐盘和助兴的香槟 ,这是有闲之人经常享用的东西。
富人朋友们开涮着穷人惠美,他们才不会对贫瘠非洲草原上的什么民族舞蹈感兴趣呢,他们只对灯红酒绿、奢靡至上的PUB蹦迪感兴趣。他们才不会对生理和心理上的饥饿问题感兴趣呢,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属于管饭和喂饭的人,他们只对如何控制这些要饭的人感兴趣。
第二次是在ben的家里,惠美突然失踪后ben又闪电结交了一位在免税店卖化妆品的新女朋友。酒过三巡,ben的新女友在跟富人朋友们讲述自己工作中的见闻。
大意是中国人爱钱又嫌钱脏自尊心很强,所以每次付钱的时候都会直接扔钱给服务人员;只有购买超过一定金额的高级化妆品成为VIP之后才能附赠小样,但中国人却无视限制非要样品跟导购斗智斗勇。
ben的富人朋友们纷纷露出莞尔的微笑,他们看着女孩的描述仿佛自己也置身在了免税店里。
女孩只想告诉围着她的这群人平常自己的工作不是平凡无奇的,她在高档化妆品店服务的客人通常都是国外的有钱人,而他们玩弄钱的样子很丑陋。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扔钱给她的客人可能不是觉得钱脏才扔,而是觉得服务的人不值得他们双手奉上“珍贵”的钱;她不知道的是围着她的富人朋友可能就是某个国家免税店的常客,他们在向导购员索要折扣和优惠时的样子比她描述的还要不堪,她这样直截了当地揭开这类人的丑态就是在扇众位的脸。
“中国人美国人都一样,重心都在自己身上,而我们国家的人都在意别人”。这时电影里一位男士不知是否是听不下去了提醒女孩,但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继续往下说。
凡勃伦在《有闲阶级论》里提到:文明的演进史后来慢慢地将一个人的有闲、有钱等同于于文明本身,他们将自己的品味驯化成了整个社会高雅的标准,而穷人的品味就令人不屑。在这部电影里两位穷人女孩的种种表现大概算是这种品味的夸张戏剧化呈现了。
令我背脊发凉的是当我在影片后部再次看到这些富人朋友的聚会时,我突然意识到一种交往过程中普遍存在的现实状况:鄙视链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很难彻底消除甚至仅仅只是掩盖。阶级身份差距,社会贫富差距,智商情商差距……如果交往的对方在心中已经设坎那么这道坎千变万化而大家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其实也毫无意义,只是按照惯性在向前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