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回家就要回家才算回家。

曾经,故乡20几年丝毫未变,土路依然是曾经的土路,杏树林依然是那个杏树林。可某个时刻开始,我们的生命开始改变,村子也开始改变,这样的改变,就像火车变轨,变了,就会一直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不可逆,回不去。

这样的飞奔,就像是想抹掉某些痕迹,莫名的让我愧疚和不舍。

当我带着满满的回忆踏进空荡荡的家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有多爱她,比前几年更明白。回家,终究要回家才算回家。即便一切早已改变,那种记忆里的味道,感觉,世界上只有一个地理坐标能给你。

从米营子回来的路上,两边路上庄稼长的正旺,葵花开的正艳,某一片荞麦地,白花花的花儿明亮夺目,天色湛蓝,云像是泼在天上,那一刻我很希望日后还能再走走这条路,希望带我走的,是我心爱的人,希望那时候的风,也会伴着摩托车的呼啸吹过我的脸,越过我的耳畔,希望那时候,他也爱这里,像我一样爱。这样想着,我开始知道自己不回来的理由,因为回不来,因为我不在,这一刻的美就是纯粹的,如梦境。可如果我回来生活,我会看见这美背后的心酸苦痛,那样的东西会破坏着梦境,损毁这份美。我想,我终究还是脱了轨的那节小火车。

独自回来的一个下午,我只是躺在原来的床上睡一觉,晒一晒原来的太阳,假装一定还有什么是和从前一样的,可以找的回,不会变,可我抬头就看见了墙上那褪色到几近于无的照片……风吹的门咣当咣当响,总让我想起这栋房子刚刚建成时我一个人住进来的那个晚上。我想我会去山上走一走,去铁匠铺看一看,所以,很希望天可以晴朗起来,我想再看一次家里的晚霞。

在北京搬过那么多次家,我总说生活气息,这两天,回来的路上,我突然知道了,生活的气息是脑海,记忆里的一种东西。TA是鸟语花香,是满天繁星与黑漆漆的夜,是湛蓝的天,摩托车上呼啸的风。ta还是其乐融融,有老人,有小孩,有中年人,有青年,有鸡鸣狗吠,有蝈蝈焦躁不安,有被认为三俗的网络歌曲,有成片的庄稼,有成片的格桑花……还有朝露晚霞,还有……

曾经的稚嫩,体现在曾经的笔迹里,我不会再继续翻看那些信件和日记了。可我希望它能一直在那,我希望这里永远是它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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