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一一骂猪上

——平棘酒徒

养个猪吧，也真不容易，又得拔草，又得喂糠，催膘还得喂精料，小猪还得煮熟食，母猪从来难伺候，怀了小猪就长脾气，这也不愿吃，那也不愿吃。

猪们也不傻，到了吃饭的点儿，一看猪槽里没食儿，就会把前蹄扒在猪圈的一米多高的砖墙上，卷动着小旖吧，探出猪头，瞪着大眼珠子，翻动着猪拱子，吱吱直叫。

好不容易伺候着它们都吃饱了，有了劲儿子，也不愿意闲着，你说一头猪搞什么运动减什么肥呀，长点膘容易吗！

可是猪却不是这么想的，也许是吃得太饱，撑得有点难受，也许是想消一下食儿，反正猪的运动会，马上就开始了。

运动会总得有个名字，咱们就叫它铁猪三项赛吧，三只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大肥猪，先慢慢地从猪棚子出发，沿着泥泞倾斜的砖砌坡道走下满是黑色臭水的粪坑，在那里潜入黑水，只露个猪拱。

然后突然间，三只肥猪同时挠动四蹄，快速向坡道方向游了起来，黑水四溅，黑浪翻滚，臭气熏天，大肥猪们开始了游泳大赛。

粪坑本来就不大，猪蹄儿挠了十几下就冲到了坡道，不巧三只黑猪速度相近，几乎同时到达，它们也不讲什么礼让，互相又拱又挤着，沿着泥泞光滑的，又有点陡峭的坡道，冲了上去。

上去之后，也不闲着，一个个摇动着猪头，撕扯着干草和青草，哼哼着小曲，进行着才艺PK，

猪棚里，本来就没有多少草，被这帮家伙，连吃带霍霍，一会儿就没有了，眼看猪棚里没什么可玩的，这些家伙又一蹿一蹿地跑进了粪坑。

由于太过激动，竟然有只黑猪，猪失前蹄摔了一跤，弄了个肚皮冲天，露出了稀疏的黑毛下，发白的肚皮。

这只猪显然是有点生气了，给坡道犟上了劲，在其他两只安静地泡澡时，竟然自己一个猪冲上坡道，又一蹿一蹿地跑了下来。

也许是它也知道熟能生巧吧，人家还反复了三次，也算熟悉了跑道和赛场环境，对下一次比赛有了必胜的把握了。

最后这只猪也鉆到了粪坑里，只见它悠闲地游了几个来回儿，挠动猪蹄练了会儿猪刨儿，把猪拱子插到水里练了练憋气潜水，再臭呼呼地吹出了几个大气泡儿，不住地摇动着小旖吧，洋洋自得。

玩爽了，玩嗨了，自然想高歌一曲，只见它猪口冲天长啸几声，发一下生不逢时，叹一下，肋下无翅。不能如先祖八戒一样腾云驾雾，天庭当官，和嫦娥大姐姐嬉笑而乐，和高翠兰小妹妹卿卿我我。

惆怅一下，自己的窝囊生活，即不能像野猪一样自由地遨游在旷野，又不能像威武的豪猪一样挑战狮子老虎，扎伤平头哥。

听外面的猪说，要想在外面混，必须得越狱，要想越狱，必须舍得下苦功夫，下什么功夫呢，嘴唇上的功夫呗！

猪言道，猪圈本无门儿无口儿，拱的多拱的久了，就有了门儿有了口儿了。

拱个口子出去，说着容易做着难，猪并不聪明，也未受到过最低等的教育，拱哪它们也不懂，哪薄它们也不懂，上下左右它们也不懂。管那呢，干脆想也不想了，由着自己的性子拱呗。

有的猪整天在粪坑下面、里面翻，有天整天冲着天叫唤，有的拱着猪圈的墙，有的拱着粪坑的沿。

有的照着一地儿拱，拱到了石头拱烂了猪拱儿，被主人打了好几次毫不拱儿软，

有的一天换好几个地方，蜻蜓点水，走马观花，在猪圈和粪坑上到处打着卡，写着猪n戒到此一游。

功夫不负有苦心猪，真有几只猪，拱出了成绩，拱蹋了粪坑，拱破了猪圈，逃了出去，出去干啥呢，麦苗地里啃几口撒几个欢，搞一下越野比赛。

玉米地里掰掰棒子，啃几个玉米秸，挑战一下狗熊；山药地里拱烂山药，拱蹋班唐的窝，气一下田鼠；花生地里，就着泥土吃着花生现场讲解一下补充矿物质营养保健。

吃饱了，玩累了，再往猪圈晃，如果天还早，就溜达一下别的猪圈，炫耀一下自由的美好，激励他们一下，赶紧拱猪圈，早点往外蹿，看看咱，气定神闲，到处乱蹿。

出来吧！咱们一起玩。同性拜个把兄弟，异性做了露水夫妻，快乐一天是一天。

乱跑乱吃，农夫急了眼，农妇急翻了天，左找又找，左喊右喊，有的猪跑出去了，知道回自家猪圈。

有的猪，出去了，跑的性子野了，人家就不回来了，随便找个草丛，玉米秸垛钻进去，再勾引个小母猪儿，做个恩爱夫妻安个家，就再也不回来了，

尤其是秋天好东西有的是，嫩玉米，嫩花生，嫩白菜，嫩山药，随便吃，随便扔，随时吃饱，随意乱拱，随意乱跑，傻猪才回去呢！

猪圈诚可贵，猪食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任意搞对象，不会被人劁，

安然享天年，不会挨钢朷。

任何事物，都有个特殊，也有的猪听惯了主人的召唤，吃惯了猪碴——猪食的槽，愣是犯了神经想回去。

它是想回去了，有那么，容易吗？它糟蹋了那么多庄稼，想一走了之，被伤害的农夫，会轻易让它走吗？

有的农夫会抡起铁锹或者锄头把它打晕再捉到自家猪圈，有的干脆握着锋利的粪叉，往肥猪身上猛扎，札死了猪，再拽到家里吃肉。

当然了，猪也不傻，又知道跑，又知道躲。有时候，一叉子下去，却叉到了地上，有时候把猪叉住了却不中要害。

猪受伤了更会没命似地逃命，拖着叉子狂奔。这时农夫如果不松开手，就会被大肥猪拽个跟头；如果松手了就再也追不上猪了。

从前在村儿里，偶尔会看到，拖着叉子的肥猪，往猪圈飞跑着，好像一个背着十万火急的公文，八百里加急挥鞭策马的驿卒。

那时候，大家都穷，鸡和猪都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听说，养三只母鸡，捡鸡蛋卖，就能供应一个高中生，养一只大肥猪，过年卖个钱儿，能供应一个大学生。

当然了，那时学生花钱儿也省，学校里学费也不高，除了伙食费、书本费，也没什么其他杂费，更没有什么辅导资料、辅导老师、辅导课。

男生上学时，不讲究吃穿，女生也不讲究打扮。什么美容啦，护肤啦，整型啦，恋爱啦，早孕人流啦，平板电脑啦，苹果手机啦，就没有那种儿事儿，那种儿东西，也没有那个慨念！

大学里，大家也都是如饥似渴的学习知识，锻炼身体，为的是，学成本领，为祖国服务五十年。

别的不说了，就说一个懒人我吧。上大学时，每天早上，趁着天蒙蒙亮就起床，匆匆的跑下楼，到操场跑步。

那时，每天跑三千米，这还觉得运动量小，想加大运动量，跑到五千米，追上平均水平。

人家跑五千的却在想，每天跑到一万。也许年轻人听我说话，总觉得是扯蛋，那我就讲讲我的体重吧，二十八岁结婚前，一米七八的个子，我的体重永远不超过一百三十七斤。

我从来就没有减过肥，管过嘴，控制过饮食，朋友聚会，有时也会喝喝啤酒，还经常喝醉，但是从来也不长啤酒肚儿。

扯了半天，再扯回来，到了晌午，农妇——金河家媳妇，干完活儿往家走，顺手在路边拔了几把嫩草，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她走的好快，一曲未唱完就到家了，推开院门，直接走到猪圈那，嗖地一下好像天女散花一样，把嫩草扔了进去，却不见猪从粪坑里，猪棚的草堆里钻出来。

她扶着猪圈墙探着头，左看右看，招呼着肥猪过来趁着新鲜吃草，嘴里吆喝着：唠……唠……唠……唠……唠……

奇怪了，怎么三只肥猪一只也不出来，仔细往下一看——坏了，猪圈墙被大猪拱开了一个南瓜一样的大洞。

不用想，猪跑了，找吧，她心急火燎地在自家院里找了三遍也看不到肥猪，只好又去左邻右舍问了个遍，还是没有。

干脆，人家也不找了，趁着大晌午，大家从地里回来吃饭，直接蹿到自家的房顶上，扯开嗓子，开始了大分贝的广播，生音有多大呢，半个村子都会听到，

第一次广播会文明一点，毕竟俺们那人们都挺淳朴，毕竟大娘是耕读传家，毕竟听众是自己的四邻，毕竟大家五百年前是一家。

哎——哎——

乡亲们，注意兰，昂，

哎——哎——

乡亲们，听好兰昂，

谁看看俺家的大黑猪兰?

是黑白花儿的，昂，

猪拱子是黑的，

旖吧和猪蹄是白色的，

俺家大肥猪，

有二百多斤兰，昂

一走一哼儿哼儿。

谁要是看见了，

给俺家说一声吧，

俺家就住在村东头儿，

俺家汉们叫金河，

俺叫慧娟。

谁给俺家说唠，

俺家不让你白说，

谁拣了俺家的猪，

俺不让你白拣……

——原创河北赵州陈明辉

——2023年10月5日

——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