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时刻,可我今年的中秋节过得却不快乐。
中秋节前一天的早上,刚换好衣服正准备上班,结果接到一个噩耗,晴天霹雳一样,被击中!
“大波没了”,
“这怎么可能?”
……
然而,真的没什么不可能。
大波是我的堂弟,我二大爷的儿子,二大爷他们一家住在距吉林两百多公里的辉南县,堂弟小我两岁,还不到47周岁,跟我弟同龄,因为年龄相近,从小与我和我弟极亲厚,他们是最要好的兄弟俩。
堂弟是心衰突然走的,前几天还在朋友圈看见他打针,问他怎么了,他说心跳才三、四十下,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打打针。他这么年青就心衰,我是知道原因的,本来健硕有力的一个人,从年轻时就从事重体力劳动,轧钢车间倒夜班,非常辛苦,后来做的几样工作也都是重体力加熬夜,上夜班最熬心血,再加上朋友多,经常聚会喝大酒,就这样,年纪轻轻就熬出了心脏病,一年年加重,儿子今年刚刚工作,本该享点福了,他却没了。
他的离去最受不了的除了他妈妈,就是我弟,我弟弟跟大波这么多年虽然一南一北,相隔遥远,但每年回东北都想办法见面,不是他去朝阳镇,就是他来吉林,堂弟去世的前几天,我弟弟刚刚去朝阳镇看过他,两个人喝了一顿酒,叙叙旧住了一晚,第二天回无锡的,结果刚回无锡不到一周,就接到这个噩耗,我弟弟急忙订机票又飞回来,再见面却是堂弟躺在冰冷的玻璃棺里,阴阳两隔,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成年后我从没见过我弟弟哭,这一次真的是到了伤心处,不只是哭了,而且是每次说起大波就要哭出来。
我父亲他们兄弟姐妹六人,除了我家两个孩子,其他每家都是独生子,我们分散在不同城市,每到寒暑假都会从四面八方回到吉林市的奶奶家,一起度过一个假期,于是我们这辈的七个孩子都像亲兄弟姐妹一样,常常热烈的盼望着放假,而每到假期渐进尾声,意味着别离即将到来,离愁别绪就愈发浓烈,而最要好的兄弟俩,每次分别前都会藏在壁橱里面偷偷抹眼泪,至今家里还保存着兄弟俩刚抹完眼泪,被大人叫出来拍的合影。
这几天眼前经常晃动的是堂弟小时候的模样:淘气,调皮,机灵。那时候一起玩的那些鬼点子都是他出的:趁堂哥不备,我们三个拿大棉被蒙住他的头,一顿擂;跳墙到院外掏人家鸡窝里刚下的蛋;偷偷跟踪堂哥,发现他自己买零食,租小人书,然后抓住他;一起游泳、滑冰,放鞭炮,一起上北山……我们有很多小时候一起玩时拍的照片,奶奶常骂他是个跳马猴子,因为他从不走寻常路,爬高踩低,没个老实时候。他跟我弟却是最好的拍档,记得他们小学三、四年级时放寒假,跟我老婶卖过鞭炮,我负责给他们送饭,来回补货,我弟心脑速算比计算器还快,负责算账,大波手脚麻利负责给顾客装货,眼尖手快,经常能让人多买很多,那个假期帮着老婶卖了很多的鞭炮,有这两个得力的小帮手,多挣了不少钱,老婶乐开了花,过年时家里的烟花礼炮多得数不清,除夕夜,爆竹炸开了锅,绽放的礼花映照着幸福和乐的一家人,一大家子在一起过了个欢乐喜庆的大年。
聪明机灵的堂弟却不爱读书,是我们兄弟七个里面唯一没有学历的人,二大爷不喜欢二大娘,他们是包办婚姻,堂弟从小生活在一个氛围很不好的家庭里,二大爷对孩子的教育和父爱是缺失的,堂弟长大后,因为没有学历,只能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结婚生孩子最早,也很早离婚,慢慢地生活的压力磨光了他的机灵开朗,他变得沉默寡言,可能是常常紧锁眉头的缘故,年纪轻轻眉心就现出了深深的川字纹,但他厚道,能吃苦,热心助人,干活不怕脏不怕累,人缘很好,却没想到走的这么早,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娘这一辈子也是太苦了。
大波弟,这一世我们能成为同姓的亲人,也是一种缘分,打小一起玩到大的姐弟情,让姐姐这几天一想到你,就会泪流满面。大波,你的老叔大姑,你的兄弟姐妹开车的开车,飞机的飞机,都连夜从全国各地赶过来送你了,你从小到大的同学朋友也来了不少,连你工作单位门口卖烤苞米的残疾夫妻也来送别你,他们很感激你总帮助他们,你的前妻也一路哭着给你送行来了,一路走好吧,我的兄弟!来生投胎找个好人家,从小有父母亲人宠爱,有聪明的头脑,有健康的身体,有富裕的生活,有美好的爱情,幸福过一生,来世再不要这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