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节,又是一个吃月饼的节日。
从刚进入农历的七月,商家们早就卯足了劲,做好了宣传,各色的月饼就提前上架了。
与之相反的是,现在的人们对吃月饼的欲望,与商家的热情成了鲜明的对比。对于月饼虽然不是可有可无,但也只是买少许打点节日。最爱吃零食的小孩子们见着各色的月饼,眼皮子也不带要掀一下,全然没了我们小时候对月饼的热情,拿我弟弟小时候的话说,所有的吃的里,最数月饼和西瓜好吃!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的有点心酸,但吃月饼的开心温暖却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像我这样的年纪,小时候虽然不曾有过饿肚子的记忆。但对于零食小吃还是稀罕的紧,隔几天买一根一毛钱的果丹皮,已经让周围的小朋友们羡慕不已。那时的月饼更是稀罕之物,爸妈还需要走后门才能买到三十个,外婆家十五个,我们留十五个,爷爷奶奶早已过世,父亲只是逢年过节上坟祭奠。
等我和妹妹稍大些的时候,给外婆家送月饼就是我俩的任务,从我们家翻过一座山,再上去,就是外婆家,那时候不比现在,小孩子们单独出门也不用担心有坏人。我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外婆逗我和妹妹,说,“你妈妈买了多少月饼?只给我们送了这么几个?”我非常窘迫地说:“三十个”,当时我想,外婆和外公是长辈,妈妈怎么不给多拿几个?后来外婆常常拿这件事打趣我。
那时候的月饼真的是美味啊!十五前是不让吃的,要等到八月十五那天傍晚,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从初一盼到十五,又从日出盼到日落,眼瞅着银白的月亮爬上东山,当月光撒落在院子里的时候,父亲会把我们写字的小桌子,搬到院子里的窗台下,上面放一个大圆盘,摆上切成花芽形状的半个西瓜、苹果、犁,再放一盘月饼,供敬月亮爷爷。
那时候才是真有过节的味道,有父母对节日食物的悉心郑重的准备,也有一大群孩子们在亮如白昼的晚上,兴奋地奔跑追逐嬉闹。等待月亮爷爷享用的时候,时间好像慢了许多,都要询问母亲两三次,好不容易等上大约半小时之后。父亲把圆盘里的水果、月饼端了回来,母亲把月饼仔细的切成四等份,我们姐弟三人迫不及待地各取一块在手里,咬一小口,慢慢咀嚼,仔细品尝。
又过了两年,经济条件有所好转,父亲就组合了同大院的三户人家,自己设计烤月饼的火炉,上下生炭火,搭一个木头架子,利用杠杆原理,把上面的火炉旋开,放入做好的月饼,再转回来盖好,父亲就守护在炉火边,照看火势,不能大也不能小,大了会烤焦,小了就要夹生,而且火势要均匀,烤出来的月饼才酥香可口。
做月饼的工序很是繁琐,极费人手,连我这些稍大一些的孩子都要加入进去。至今我都记忆犹新。
先把面粉和,上好的已经熟了的胡麻油和成块,再擀成薄饼,放入烤炉,烤熟后,放在磨土豆粉的机器里粉碎,加入红糖、白砂糖(为了增加口感)、葡萄干、芝麻、炒熟的花生仁、青红丝、玫瑰酱,搅拌均匀就做好了月饼馅。做好的月饼馅香气扑鼻,大人们看着我们这群馋嘴猫,往往会用小碗盛些,让我们解解馋。
再用生油和面,加少许苏打粉增加酥脆口感。我们小孩子的工作就是把大人包好的面团放入月饼模子里,摁瓷实,磕出来的月饼,才有棱有角,花纹清晰。我家的月饼模子是父亲自己做的,外围是一圈波浪纹,上面是刻了株简单的兰花,用小波浪纹圈起来。虽然简单,但比别人家的模子好看不少,这个月饼模子每年东家出,西家进,非常的繁忙。
不一会儿,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父亲会取一个月饼出来,掰成小块,让大家尝尝生熟、口感,刚出炉的月饼最是好吃,拿在手里烫的手疼,左手倒右手,都舍不得放下,咬一口,酥脆里透着香甜,一个月饼狼吐虎咽就下了肚,意犹未尽,再拿起第二个,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放心大胆的,放开肚皮大吃。终于,妈妈又说话了,“月饼太油腻,吃多了会引起消化不良!”这句话往往会不幸被言中,每年烤月饼的时候,总有小孩子会吃多了,上吐下泻的。
那时候,大人们之间也会拿烤的月饼的多少来攀比,谁家烤的多,就意味着谁家的生活好。甚至有的人家会一次考五十斤面的月饼,放在瓷瓮子里,能吃个年对年。年对年是我们那里的说法,就是能吃到明年的八月十五。
我觉得美味,其实只是,储存在每个人大脑中的一种记忆,并不仅仅是吃进嘴里的香甜。就拿现在来说,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还会把月饼当成美食,年龄往下,逐渐次之,到了最小的孩子,哪怕一年只吃一次,都不太乐意。
我家姑姑和姑父,都是八十多的老人了,子女们孝顺的稀罕糕点、吃食,老两口唯独对月饼情有独钟,每天早晚熬稀饭,每人各两个月饼。我听表姐说的时候,一是叹服姑姑姑父还有如此好的消化功能,二是感慨姑姑、姑父年轻时,孩子多,生活的艰难。
中秋节于我们,也是越来越不被重视。孩子们对于月饼,也是可有可无。今年的中秋节一家人在爬长城,陡峭的台阶,爬的人腿疼,欣赏美景的同时,还要注意周围,游人太多,怕和孩子们走散。晚上奔走在天安门广场,在广场的大花篮前留了影。回去酒店一觉睡到天麻麻亮,赶快起来返程回家。最大的体会就是,北京生活的人们太不易了,每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都把时间奔走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