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的春风很狂野,二三月间留着长发出门,不一会儿,卷着尘沙的狂风便将你梳洗打理的干净漂亮的秀发撩拨撕扯得东倒西歪凌乱无章,看着镜子中乱蓬蓬的头发像深秋霜打的野草了无生机,心情瞬间便一片狼藉。什么“吹面不寒杨柳风”啊,“春风又绿江南岸”啊,通通见鬼去吧,脑子里只剩下“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帷”的抱怨和憎厌。这个时候,顾不了太多的美观和时尚,只求得头发能低眉顺眼再也不要剑拔弩张,想来想去,扎起辫子防其肆虐便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自从扎了辫子,早晨的时间就生生少了十分钟,有时时间紧张,三股头发分不匀称,辫子也就歪歪扭扭奇丑无比。为此,老公数次颇有微词,有一次竟直截了当告诉我:别扎辫子了吧,太土了!我心里想,你没有长头发,哪里知道长头发的烦恼。就这样辫子竟坚持辫了一个多月,也慢慢适应了这个极土的形象。看着镜子中扎着小辫的自己,一些往事慢慢浮上心头。
也许爱臭美是女孩的天性,很小的时候,我便特别喜欢别人的长辫子,总是盼望自己的头发快快长长,也能梳两个黑亮黑亮的麻花辫。和梳长辫子的人在一起,总是喜欢侍弄她们的头发,将他们的发梢再辫起来。上小学后,妈妈怕梳洗头发浪费时间,将我留得已成规模的头发剪成了圆圆的妹妹头,也剪断了我和长辫子的缘分。从此以后,妹妹头就伴随着我走过了小学,直到初中。
80年代末期,学生中最流行的还是长辫子。我的发小兼同学小娟坐在我的前排,两条长长的辫子甩甩打打,时不时就会扫到我的脸上,手上。那个时候的我,活泼好动,调皮捣蛋,眼睛一眨便是一个坏主意。有一天的物理课堂上,小娟头一甩,辫子扫到了我的脸上,不知是出于恶作剧的心理。还是羡慕嫉妒恨,突然就冒出了将她两个辫子的发梢辫一起的念头。思想指导行动,我全然忘记了那是物理课堂,便开始辫起了她的发梢。当物理老师站在我面前时,我还在全神贯注的忙着给小娟辫辫子。物理老师人高马大,胖胖的身躯,一笑起来,眼睛就陷进深深的眼窝里。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批评我,只是平静的说:我看你们两个亲热的分不开啊,那就把你们两个绑一起吧!然后就抓起小娟的长辫子,将我往前面搡了搡,再用两条辫子绑住了我的脖子。就这样,我一动也不敢动,保持着上身向前倾斜的动作,苦苦捱到了物理课下。可怜的小娟,也就这样被我生生拉下水,保持着脖子往后仰的动作,陪着我,苦苦煎熬了一节课。
现在每天辫辫子,这个镜头时不时会出现在我的大脑中,有时想起,一个人会暗自发笑。算来,30年光阴悄悄走过,我们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师,很多往事随着岁月的流逝已消失在永远不可追回的记忆里,唯有那星星点点的断片似的场景,总会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浮现,温暖着我们已不再年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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