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经过德雷克海峡,我们都是经过风浪的人了,回程也不像来时晕的昏天黑地,一天看电影、听讲座、拍拍照,没事去甲板转悠,看海、发呆、倚杖听浪声,过得滋润满足。
在甲板上看海,随着海的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永不休,会引起你若干的浮想联翩,生物起源于海洋,海洋庇护且又孕育了生命的诞生。
水是地球的生命之源,水是万物的始基。南极是世界最大的淡水资源库,储存了人类可用淡水的72%。追本溯源,生命之源的大部分在南极,怪不得到了南极,感到心安魂静,原来是回到了生命的源头,犹如回到母亲的子宫,颇有一些超自然的神秘,所以南极值得探索研究的地方太多了。
我们经常说的迎风破浪,随波逐流,在海上真看明白了,这次回来经过德雷克海峡,本来游轮是侧浪而行,但担心德雷克海峡的大风浪把船推翻,所以宁愿多绕一段路,也要迎风破浪。
看样子随波逐流还是有风险的,不如破釜沉舟,迎风而上。船压在海浪上发出的怒吼,是船与浪的博弈,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的都是胜者的英姿,从不停歇的巨浪,每一朵浪高2—3米,黑色石油般的液体翻滚,一大片浪尖组成绵延起伏的山谷,一直动态的绵延来绵延去。
喜欢海洋的人,一辈子可能都离不开海了,德雷克曾经达到了海盗史的顶峰,但并没有沉湎于巨额财富带来的生活享受,他依然向往大海,最终死在又一次远航的船上,长眠于热爱并喜欢的大海里。
在海上有种说法:开花为浪,无花为涌。浪花越大,风浪越高,涌却无声无息,暗流涌动,危险性最大。人们容易对公开反对的人防备并避而远之,却难以堤防表面一团和气暗中造谣中伤的居心叵测的小人。
甲板的过道上,聚集了全部的风,像是有一台巨大的鼓风机,阻挡着,举步维艰,只能一手抓紧围栏,身体前倾60度,好像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像是有一只巨人的手,使劲压低你的头。风大的无法张嘴呼吸,强大的空气气流像密不透风的沾了凉水的纸,糊在你的嘴上,让你有濒死的窒息感。
风像是长了牙齿,怀疑是来自远古的风,是那种冰雪夹杂着沙硕的凌厉之风,是吹落了雪山以至崩塌的如刀之风,是吹硬了一层层积雪形成蓝冰的粗粝之风。
在船头迎风伫立,一任浩荡的风把人吹成了风中凌乱。太阳的光线分割了海的颜色,一侧光明、一侧光暗、明面色彩靛蓝、碧蓝、黛蓝、深蓝不一,阴面有浓黑、暗黑、灰黑、墨绿等颜色,波涛汹涌的海水时而碧绿,时而靛蓝,海水狂野的翻滚,看久了会有致命的诱惑,仿佛海上女妖塞壬的歌声,有纵身一跃的冲动。
独自莫凭栏,凭栏有危险,登高,有做鸟的冲动,看海,有做鱼的激昂,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都是想求得一个自由的心境,不被身外之物所羁绊。
一路向北,苍茫云海间,前不见船只后不见陆地,只有海鸟和游鱼相伴,诗人说:鸟是游在天上的鱼,鱼是游在水里的鸟。
有意思,海天一色,海就是倒过来的天空。极目远眺,海洋衬托出地球的曲线,站在多高的高度,才能看出地球的圆。
想那鸿雁在云鱼在水,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的鱼与飞鸟的距离,如果都在一个圆球内,还有什么空间的距离?都在纵浪大化中,按自己的定位方式生活。
活在尘世的人欲望最多,最容易禁不住诱惑,说明还是定力不够,自己不能主宰自己。鱼有鱼的定位,鸟有鸟的自知,谁都不想去霸占对方的海洋和天空。
人也应该知常容,知常才能曰明。才能知其荣,守其辱。看的透彻,本色真实的活着,活成我们自己,才能活的清醒,活的从容。有自己世界的人,宠辱不惊,内心安宁。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海上旅行,就是因为到达南极的山长水阔,才有时间审视过往的思维和认知,对世界和人类有了新的理解和感情。
放下自在,人到无求品自高,旅行是一种开阔视野、放大格局的境界提升,也是一种向外观察、向内反省的生命觉解,总之是一种人生的扩展。
一直喜欢海,想做一个世界的水手,游遍每一个港口,一路尽情享受“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痛快淋漓。
2018.01.27游轮第九天